商辂官复原职,又一次成了内阁首辅。
走在官道上,看着太监宫女一如既往的谦恭,昨日的经历就像一场梦一样。
自己被关在万安府邸的暗牢里,本来以为再无生还希望,结果有五个人冲进来对他说:“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我们是来救您的。现在快快随我们走吧。”
他大喜过望,正要逃开,这时暗处传来弓弩之声,他们站的那块地方忽然陷开,他们一个一个连接起来,拼死让他逃离,他们却被弓弩万箭穿心。
死死地扒着陷阱边缘的那个人眼眶都要瞪裂,嘴型一直在重复两个字:“快走……快走……快走……”
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要回去,大脑的念头却越来越清晰:此时回去,是送死。
忍一忍,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趁乱逃离。
今日在朝堂上,太子竟然毫无表示,谈笑风生,毫无哀伤之意。初看一定会想:这个太子真的如此冷血吗?
但是他认真看了,看到了他眼中的隐忍,看到了伪装平静之后的悲伤。
太子殿下!若你登基为帝,我商辂必定鞠躬尽瘁!他在心里这样说,遥遥向着东宫的方向拜了三拜。
许霖从木桶里露出身子,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默默去了师父的房间。
远远就听到师父剧烈的咳嗽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只见师父的左手按着胸口,右手按在床边,咳出一大口刺目鲜红的血来。
“师父!您可要注意身体啊!”许霖看着师父,认真的劝说。
“我没事,你走吧……你去……跟着他吧,从今之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师父!”
“走吧,走吧……”
从小到大,师傅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更改,他的话一出口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师父!徒儿拜别您了!您定要保重身体,徒儿希望您身体安康啊!”许霖声如洪钟的大声祷告着。
师父不再说话,背过身体站着。
他向师父叩了三个响头,擦干泪水,大步走出去。
“太子殿下,我回来了。”许霖面无表情地站在太子面前。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和他并排站着,低声说:“我对不住你。”
许霖没有说话,眼睛里像是涂上一层寒冰,默默走过,拿过剑来到院子里舞剑。
太子尾随其后,站在廊下看着他潇洒的身姿。
不一会林岳进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对他说:“太子殿下,商大人请您秘密前往他的私宅一叙。”
许霖在剑光飞舞的瞬间看了看他们,和太子别有深意地对视。
“稍等片刻,本宫马上就到。”
“大人让我来为太子您带路。”
“哦?今日难道不是去大人的府上吗?”
“我想打人时为了安全起见去了不为人所知的另外一处宅子吧。毕竟他才刚刚从那种事情中逃脱。”
“那快一些吧。”太子说。
许霖默默收好了剑,跟着太子一起出去。
同样是马车,这次却更加小心了,路上他们似乎发现有人尾随,于是费力地绕了好几个弯才摆脱他们。
这里就是商大人的私宅了。远看是一处普通的民居,和一般人家的没什么两样,但是进去之后才知道别有洞天。内部装修的却很典雅别致。
远远地就看到商大人在等着,他大步走上前,身后跟着的许霖和林岳就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
商大人一看到太子就跪在地上:“老臣感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无论以后太子有什么吩咐,老臣一定遵从。”太子连忙伸手把商大人扶起来:“大人言重了,本宫日后还要仰仗大人。”
“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太子问。
“辰打算接下来向皇上揭发万安的罪状,让皇上把他绳之以法。”
太子沉默了半晌,说:“大人能否答应本宫不向父皇说出此事?”
“这是为何?”
“不瞒你说,本宫派去的那些人都是本宫身边最为信任的人,本宫不能不对他们的家人有所交代。而他们的身体还在万安手里,若是此时揭发,他闷闷就会身首异处了,本宫也于心难忍。”
“老臣明白了,臣一定照办。但是就这么放过他?”
“此次有所失手,下次还有机会。”太子狠狠地说。
“太子殿下如此体恤身边之人,老臣佩服。望您能一直保持这样的仁慈。”
此时的万府是个很敏感的场所,人们都知道此事一定背后还有人,所以为了避嫌,若是没有舍恩么要紧的事的人都不会登上万府的门。
太子不敢明目张胆地去万安府上,怕有人说闲话。于是让许霖专门乔装改扮了去,让他随身带着可以放信号的烟花。太子自己就在不远处的隐蔽之地等着,看到烟花爆炸,他就立刻冲进去。
许霖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走进这座府邸,前几日他隔着一堵墙听着师兄们被杀戮的声音,现在形单影只地走进来,他很想抽出手中的剑发泄心中的痛苦。
但是大丈夫应当能屈能伸,他不能给太子殿下坏事。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万大人,太子殿下有请。”许霖在得到了家丁的同胞之后见到了万安,简明扼要的对这位仇人说。
“臣早已料到太子殿下会来找臣。说罢,我们去哪里谈。”
“太子早已安排好,请大人随我来。”
许霖说罢面无表情地转身,这一路,他忍得很辛苦,不想看见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