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几天终于放了晴,晚上也比前几天暖和许多,老胡在街上巡逻时步子迈的很轻快,心想这还真有点小阳春的意思了。 』
时间应该是半夜,老胡没有戴表,抬头看看天上的毛月亮,心里思忖着可能是过了12点了。老胡这人胆子大,平时半夜巡逻是两个人的,今天当班的另一个人小黄闹肚子,老胡左手拎着马灯,左手抓着警棍,独自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在悠长的石板路上。
这一带都是小弄堂,铺着石板路,两边是高高低低鸽子笼样的房子,黑漆漆的,只模糊看到一个个正方形长方形的框子,那是门和窗。
老胡走了一会儿,看着前面一户人家的二楼竟然亮着灯,远远地看到窗口影影绰绰站着人。
这是谁家啊,大晚上不睡觉的。
老胡嘴里嘟囔着,走到楼下拎起马灯看这家的门牌号,一眼瞥过去:青岗弄14号。老胡点点头,哦,青岗弄14号啊。
这地址有点耳熟,至少老胡是在哪里听过。
老胡打算继续往前走,回头又看了那家一眼,忽然间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子给钉住了。
天老爷,青岗弄14号不是前年被烧死的那家人!
老胡转过身,用力揉揉眼睛,确定那二层楼就立在眼前,二楼亮着灯,窗口影影绰绰站着人。老胡这时想起,那几个人影一直到现在都是一动不动的。
老胡做了二十多年警察,奇怪的事也见过不少,只是这次时间是在半夜有点瘆得慌,就在他拎着马灯仔细看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吹来,马灯也跟着摇晃起来,老胡浑身冷,急忙将警棍挂在腰带上,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老胡这才觉得暖和了一点,伸手去摸棉衣腰带上的警棍,怎么?没有?他急忙低头去看,奇怪了,刚才明明将警棍挂在皮带上,怎么不见了呢?
老胡纳闷地又去摸左边的腰带,忽然他摸到一双冰冷的手,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怯生生地问:你要找这个东西吗?
老胡浑身冰冷,整个人都像是冻住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那孩子已经从他身后转了过来,手里举着警棍,马灯的昏暗光线下,能看到他有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尖尖的下颌。老胡强自镇定,伸出手去,一把抢过警棍,这才稍微松口气,至少手里还有个武器。他只是个巡街的,没有用枪的权利,关键时刻只能靠警棍了。
那孩子忽然咧开嘴笑了:你怕我吗?
怕你?怎么会?
老胡故作轻松地问:你家住在哪里?怎么大半夜跑出来?
孩子伸手指指上面:我家在那,你送我回家好吗?
老胡头皮嗖的一下直麻,头都要根根立起来,他虚弱地看看上面:你家在那?
对啊,警察伯伯,送我上去好不好。
小孩忽然抓住老胡的手,老胡吓得差点将手里的警棍扔到地上。
这孩子的手冰冷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冰。
老胡说:你自己上去吧,我在这看着你。
孩子看看老胡一步步走到门口啪啪啪敲门,嘴里喊着:姆妈,我回来了。
这喊声在静夜里格外的响,
老胡心道,越响越好,最好把周围的人家都喊出来。
他又抬头去看二楼窗口,那几个人影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可是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人你的声音传来:你还晓得回来啊,怎么不死在外面。
孩子一指门口:警察伯伯在那边,你再骂我叫伯伯抓你。
呸,死拖油瓶,大半夜回家还有理了。
紧接着是小孩子的哭叫声:不要打我,再打我就一把火大家都烧死干净。
听到烧字,老胡吓得抖了一下,猫着腰就想往前走。
这个14号,和其他的楼离的有点远,这么大动静竟然没人现。
老胡悄悄地往前一点点挪动,然后撒腿就跑。
跑了一阵,绕过这条弄堂后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嗓子眼咸。
警察伯伯,你不说看着我进去吗?
忽然一双冰冷的小手抓住了老胡的手,老胡吓得都要尿出来了,惊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两个字最终没有吐出口。
着火了。孩子指着老胡身后。
老胡转过来,看到前面红彤彤的,有人家失火了。
老胡虽然很怕,可毕竟是老巡警了,一把甩开这个孩子的手,又往回跑。跑到弄堂口,老胡忽然惊醒,着火的不就是青岗弄14号吗?从前年出事来,那楼被烧掉一半,一直没有人敢租下,房主也懒得修葺就那么黑漆漆的丢在那,周围的人家都绕着那栋楼走。可是此刻前面火光冲天,二楼窗前有黑影在火光中扭动出阵阵惨叫。
老胡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右手紧紧抓住警棍,他终于克制出内心强大的恐惧,吹响了胸口的警哨。
警哨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刺耳,周围的住户有人听到推开窗,嘴里骂道:大半夜的,要命啊。
老胡心想可不是要命吗?于是他大声喊道:你们就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吗?
被吵醒的人嘴里骂道:十三点啊,大半夜嚎丧!
老胡听到别人的骂声,心里却松口气,原来都是幻觉,只有自己看到了,别人都没有看到。
他不敢停留,一路小跑从这条弄堂跑出去,路过14号小楼的时候,清楚地看到窗口在大火中扭曲惨叫的人,甚至还闻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
老胡低下头,什么都顾不得,撒腿就跑将火光和惨叫甩在身后。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远离这里,不管是遇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