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青莺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柳四弯腰向前,意图将跪在地上的青莺扶将起来。网不知为何,青莺看到他伸出的手,吓得面色惨白,缩着身子就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轻轻的摇着头,眼神里看到鬼一般的满是惊恐。
王婆子,这是怎么回事?柳四又转向一旁的王婆,那婆子正拿着手帕捂住鼻子,很是厌恶的扇着风。
我都告诉姑娘不要去花园中的湖边玩儿,您偏不信,这准是失足掉进去,那一池子的臭泥没将你吃了也是佛祖保佑啰。
青莺,你不是去听医训去了,怎又跑去花园?白菘很是不解的问道,他越有些糊涂起来,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吗?
没,没有,我贪玩去花园里乘凉,顺便玩水,失足掉进湖里。惜恩低着头,怯怯的,声音越来越低的说道。
不要再问了,今晚的事情就此打住,柳四,你赶紧着人去请京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就看蘅儿的造化了。白谦好像有几分心痛,回身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刻,旋即往门外走去。白菘不敢耽搁,忙跟着也跑了出去。
白府又有好戏看喽!柳四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满意的回想着今夜自己导演的这场戏。
朝廷即将举行大考,本就富庶繁华的大泽朝京城更是热闹到不行。赴考学子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或茶楼酒肆中品茶论道,或是凉亭山脚席地而坐会文比诗。熙熙攘攘,热热闹闹,街头巷尾也在议论着今科到底哪个举人老爷能一举夺魁,哪个地县的才子更具有潜力。不管赴考的,还是看热闹的,人人都翘以待。虽然这些和普通百姓并无半文钱的关系。
庆丰客栈位于京城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段,马骏喜欢热闹,好说歹说才让老板腾挪了三间客房给三人住下。房子位于庆丰客栈的后院。原是三间废弃了的下人房,相比前院,这里就冷清简陋出许多来。但是好在几步路就能出门,马骏蓄谋着对面的棋社是个雅地。也就将就了。
这不大清早的,马骏就拉着汪伯贤出了门,直往棋社会友去了。李墨林推说身子不舒服,此刻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手中的《论语》。耳朵听着窗外小鸟的叫声,有些昏昏欲睡。
狗奴才,还不滚进来,小心少爷我打断你的狗腿,再割了你的狗耳朵喂猪!
小顺子连滚带爬的推门进来,嘿嘿笑道,少爷越来越聪明了,这都能被你现,今年肯定得中头榜第一名。网他讨好的伸出指头来,匆忙间伸出了食指。吓得一缩脑袋又换成大拇指。
少拍马屁,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白姑娘的病情好些了吗?
小顺子闷闷的连连摇头,无精打采的一屁股往凳子上坐了下来,不好,反而更坏了,这次白姑娘还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了。
浑说,她根本就没服那毒药,怎么会有生命危险。是不是你故意这么说,想断了我的念想。再好好的温书,考个一官半职的,你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作威作福是不是?李墨林说着已经欺身过来。一只胳膊压在小顺子的肩上,眼露凶光,一副吃人的模样。
这下小顺子没有如往日那样磕头求饶,沉默了一刻,唉声叹气道,小的就是傻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顺着少爷您。万没有让您着急上火的道理,那样您还哪有心思好好读书。这次白姑娘真的是着了道,她被姓柳的硬灌了毒药,白家父子都去了柳府,昨晚审问了一夜。
好比一记闷棍,打的李墨林晕头转向,一会眼前浮现惜恩病入膏肓的躺在床上的样子,一会又是白家人寻找真凶八堂会审的情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惜恩被人下了毒,恐命不久矣。
少爷,这事我还只是听说,没有见到白姑娘,做不得实。小顺子瞧着少爷丢了魂般站着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了,惟恐他受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什么的。若是那样,别说考取功名,就是个全活人也不是,自己岂不是闯了大祸。
小顺子看着眼前的人,一身油渍麻花的老粗布长袍,因为实在是太脏了,原来的颜色已是分辨不出,大约觉得是灰色的。腰间绑着根麻绳,绳子松松的在腰间打了个结,挂个酒葫芦在上面。酒葫芦倒是干净清爽的很。脚上一双踢死牛的老粗布鞋,五指山已经露出两趾。难为的是头上,半个瓜皮帽盖住头顶,下面露出的头呈球状以及麻花状,那是小顺子到厨房摸出剩菜剩饭特意过来揉搓过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外面走街串巷的小叫花子?李墨林得意的转了一个圈。
小顺子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皱着鼻子连连点头,别说是奴才,就是老爷夫人见到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少爷果然孺子可教也。
啪!李墨林一巴掌打的兀自陶醉的小顺子七荤八素,这话也是你可以说的,平时让你多跟着小爷读读书,你偏装腔作势,抱着圣人书本打盹儿。看哪日爷真中了状元,必得赶你去柴房烧火,免得给我丢人现眼。
小顺子陪着笑脸听少爷的骂,十分的受用,这才是正常的少爷嘛,一日不骂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
奴才孺子可教,奴才嘴臭说错话,少爷别生气,趁着那两位没回来,赶紧的出门才是正经。
李墨林在前面佯装成不情不愿的瘸着腿往外走,小顺子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驱赶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要饭都要到我们少爷的书房了,若是这期考不取,看小爷我不扒了你一身皮做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