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果她这样做了,她姑姑一定不会放过刘禹乡。所以,她在她姑姑伤重无暇顾及她的时候,偷偷将刘禹乡带出了族地,从安全的密道,离开了晓翠山,进了晏城。她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去,便找了一座空置的宅子,将自己的妖丹渡入他体内。
妖丹离体,她便立即化为了原型。一只蝴蝶,什么也做不了,她却还是守在他身边。看着刘禹乡的脸色渐渐好看起来,彩衣欢欣鼓舞,她觉得自己的爱情得到了救赎。
醒来之后的刘禹乡,看着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却松了口气,摸着自己颈侧的伤口离开了无人的空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边,一直跟着一只灰色的蝴蝶。
明明没有人洗去他的记忆,他却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没有人会阻止一只蝴蝶的脚步,彩衣一路跟着刘禹乡,看着他殿前受职,迁入新居;看着他的妻子从老家过来,琴瑟和鸣;看着他再纳新妾,鸳鸯交颈……
她的心从疼痛难忍变得麻木,再逐渐变成对自己的嘲讽。什么爱情,什么挫折,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她曾经想要回到族地,然而失去妖丹的她,并没有那个能力回去。她想要拿回自己的妖丹……但却只能守在他身边,束手无策,直到她遇到楼半夏和姽画,事情才有了转机。
之后的故事,他们也都知道了。
姽画叹了口气,撑着下巴看着彩衣:“你后悔过吗?”
彩衣点了点头,到这个地步,说不后悔是假的。但是她后悔的不是将妖丹给刘禹乡,而是后悔没有听姑姑的话,非要去追求什么爱情。
“如果你们一定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那可不可以拿走我的爱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此爱,或许不只是爱情,但是爱情,无疑也是其中之一。
“你确定吗?”楼半夏古井无波的眼神落在彩衣身上。彩衣侧过头看着窗外,薄薄的窗纸透出微微的光亮。
“天要亮了。”
幸运的是,刘府虽然夜里闹出了挺大的动静,刘禹乡却没有真的出什么事情。虽然大病一场,身体虚弱,却保住了性命。大夫说他是体内毒素未清,需要以解毒的药物配以滋补汤药好好调理一阵子。
刘禹乡病倒的消息传出,不少和他有交情的人都带着慰问礼上门探望,他的上级也送来了一些补药。刘禹乡的夫人出城去替他祈福的时候,楼半夏四人就站在她和姽画曾经藏身的拐角。
“听说,刘禹乡是因为夫人多年不孕才纳了妾室。”姽画握着手中的画轴,轻轻靠在墙上,还是替彩衣不值。
楼半夏指尖缠着一个锦囊,里面装着彩衣的情丝。情丝断,便再不会动情。在这个时代,刘禹乡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好男人了。在这里,她真的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刘府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之后,门房的小厮带着一卷画轴送到了刘禹乡面前。刘禹乡依靠在床边,挺着大肚子的妾室手中端着一碗药汤伺候在侧。刘禹乡打开画轴,淡淡的花香伴随着墨香溢散开来。雪白的画卷上,花团锦簇,一只美丽的彩蝶飞舞其中。
正当刘禹乡将要收起画轴的时候,那只蝴蝶却突然有了变化,翅膀上的色彩逐渐褪去,最终变成了一直其貌不扬,却让他十分熟悉的,灰色蝴蝶。
“小连,那只灰蝶还在吗?”
“咦,好像今天是没有再看见它了,是不是被冻死了?”
刘禹乡再低头看画,画上却只剩下锦绣花朵,那只孤单的蝴蝶,无论是彩色还是灰色,都已经消失不见。不知为何,他有些怅然若失。
回到牵情阁的姽画依旧有些郁郁:“如果没有人提醒,刘禹乡会注意到彩衣已经不见了吗?”
“谁知道呢?会与不会,都已经不重要了。”楼半夏将绣着“彩衣”儿字的锦囊放进壁柜中,等待它化作一缕精气,成为他们的补品。
*
在晏城中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虽貌不惊人,却能做出令人交口称赞的精美发钗,连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都会特地找她订制独属于她们自己的发饰。只是这个姑娘口不能言,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称她簪娘。
良棋某日在城中乱逛的时候偶然看到簪娘的小摊,一眼相中了一支素淡却精巧的云纹木簪,询问价钱的时候簪娘伸出了三根手指,他便留下了三两银子,转身就走。簪娘一下子急了,抓起银子便追了上去——那支发簪只值三钱,三两太多了。
簪娘手舞足蹈地比划,良棋却是一脸茫然,最后还是在别的摊贩的解释下才明白了簪娘的意思。此时姽画也找了过来,看到良棋手中的木簪和簪娘手中的银子便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掏出三钱银子给簪娘,拿回了那三两银子。
良棋什么都好,就是生活经验过于匮乏,用楼半夏的话来说,就是傻白甜……
解决了银子的问题,簪娘冲着姽画和良棋笑了笑便回到了自己的小摊前。姽画看着簪娘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声感慨:“真高。”
的确,在女子中,簪娘的身量算是很高的了,跟娇小一些的男人差不多的身高,让她显得不够小鸟依人。
因着木簪的事情,良棋对簪娘有着莫名的好感。若非一向知道良棋的性子,楼半夏几人估计要以为良棋是看上簪娘了,作为一个男人,三天两头地光顾簪娘的小摊子。
接触得多了,又有“热心”之人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