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又是这么久才听到回应, 心下更觉不好。帝王声音里的威严, 让他不寒而栗,强忍着不安,从地上起来整衣袍一步步上了台阶。
台阶之上,一地的纸张,还有满地的狼藉。
笔山翻倒、笔架碎裂、他父皇最喜欢的那个端砚也翻在地上, 可见不久前生了大气。
他依旧不敢抬头, 这时却又听到明宣帝说:“抬起头来。”
他瞳孔下意识的收缩, 指尖不可抑制的在轻颤。
为什么会这样要求, 他用余光又扫了眼台阶之下的陆大老爷二人。明宣帝猛然喝一声:“抬起来!”
太子被这一声吓得脚一软, 直接跪倒。
明宣帝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将他的脸直接掰抬着, 太子就看到帝王那双幽深的双眸。往日父亲的慈爱已然不见, 有的只是身为帝王的冷酷无情,和帝王一惯的冷静。
太子抖得不能自抑。
明宣帝沉声说:“你在抖什么。”
“儿子……儿子不知哪里惹得父皇生了大气。”
“你怎么就知道朕是为你生气?”
帝王的反问似乎就带着几分嘲弄,让太子脸色惨白,但帝王打量的目光并没有移开,锐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面庞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带有情绪,明宣帝越看这个张在眼晃了二十余年的面容,越觉陌生。
刘皇后是桃花眼,他是凤眼,太子那双眼看着却是两者都不是,有双眼皮,是内双。狭长,平时看着倒是双凤眼。
其余的……明宣帝越发觉得和自己没有半分相似,他猛然就松了手。太子的下颚被捏得生疼,皮肤上留着三个发紫的瘀痕。
明宣帝收回手后,心一点点往下沉,额间青筋突起,震怒的情绪被压抑着。他冷声说:“你把地上的纸都捡起来,自己看一看。”
不用明宣帝说,太子其实也已经扫到了一些内容,双眼早直勾勾黏在上头,心头里的恐惧被不断放大着。
明宣帝见他不动,再度喝一声:“朕让你看!”
太子额间的冷汗滴落,在瑟缩中发抖去一张张拾起那些纸。但供词早已被打乱,他看一页下一页又是重复或是断连了,看到最后也看不下去,极度恐慌地抬头,正好看到明宣帝冰冷的眼神。
这一瞬,他以为自己要怕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父皇,这是诬蔑,这是诬蔑,是有人要陷害儿臣。”
“诬蔑吗?”明宣帝看着他明明在发抖,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静,意味不明笑一声。
“大理寺卿!”
他突然高声喊,陆大老爷忙在下边应是。
“你跟朕说说,或者跟太子说说,近来都死了哪些跟宫里相关的人。”
“回陛下,与这案件还有关的人,是一名叫贾永望的商甲。在帮朝廷织丝绸,那人正是贾春云的亲哥哥,早些年是刘皇后把他推举给司礼监,浙江织造厂的丝绸,多出于他。”
陆大老爷每说一个字,太子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明宣帝听完后又说:“锦衣卫先前来禀过,太子通过司礼监见过些人。太子……可有见过?”
太子脑子里轰的一声,连跪都跪不住了,软软瘫在地上。
他父皇居然还让锦衣卫监视他?!
明宣帝见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目光冷冷移开,落在陆大老爷身上:“大理寺卿,你来告诉朕。你的判断。”
陆大老爷思索着说:“陛下,此事还有疑点。一是那个戚嬷嬷为什么咬定是太子殿下派人杀她,二是……贾永望的死,如果真是要灭口,实在不必再从金陵掳进京来。”
“既然有疑点那就查吧。”
明宣帝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太子听到陆大老爷并没有定案,大脑总算清醒一些,想要再喊冤。却察觉明宣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片刻后说:“锦衣卫,去把太子身边亲近的都关押起来,就在东宫找一处地方审。至于赵晏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禁足在东宫。”
要锦衣卫审他身边的人。
太子想到锦衣卫的手段……怔在原地没了反应,等到他被示意带下去的时候,才猛然去扒住明宣帝的腿。
“父皇,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这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明宣帝心里到底还是希望这是假的,可混淆血脉是大事。他把心里那点怜爱压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有冤,自然可以查明。若真是受了委屈,朕会替出了这口气,你依旧朕的太子。带走!”
太子被强行带了出去,明宣帝坐在龙椅间,久久没有动。
陆大老爷一众膝盖都跪得发麻,也不敢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明宣帝才说道:“文柏,你和朕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朕。皇后……真的对谢丫头做了那样的事吗?”
明宣帝不是傻子,从和陈王争斗到登基后对朝臣的洗牌,他和多少人斗心智,哪个不是被他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如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