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科学部的男人。
刚刚接到一段通讯的麦克走过来,弯腰在淩涵耳边说了什麼。
淩涵沉吟了片刻,对淩卫说,“哥哥,我安排的卫队在外面等著,他们会护送你回家。这裏有些事,需要我处理。”
“需要我帮忙吗”淩卫担心淩涵的身体。
“不,只是一些小事,我很快会回去。”
和淩涵分手,淩卫坐上已经等候在外头的高级悬浮车,被护卫队恭敬谨慎地一路护送到安乐星。
长时间的旅程让他在抵达时腰背阵阵发痛,但可以回家的快乐笼罩了他,隔著车窗看著外面熟悉的庄园精致,他觉得这辈子也看不够。
悬浮车停下后,淩卫揉著腰下车,过来给他开门的是卫管家,还是穿著一丝不苟的黑色礼服。
看见这熟悉的面孔,回家的欣慰感更深了。
“卫管家,好久不见。”淩卫亲切地向他打招呼。
管家没有说话,恭敬地欠了欠身。
走进门,看向大厅的第一刻,大厅中央一道温柔地身影跳入眼帘,淩卫陡然一颤,狂喜涌上心头。
“妈妈”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张开拥抱的双手,但一股异样的安静沉淀在淩夫人四周,形成了具有韧性的墙壁。
淩夫人的目光,让淩卫就在近得母子可以彼此拥抱的距离下,愕然煞住了脚步。
多日不见的母亲矗立在大厅,身姿一如既往温柔优雅,像一朵无害的令人爱慕的白梅,甚至,连她身上穿著的裁剪得当而简约的连衣裙,还带著淩卫从小就最爱闻的淡淡香水味。
一切那麼熟悉。
可熟悉之中,却有一丝令人心悸的陌生。
淩卫敏感地察觉到变化,不知为何地忽然紧张起来。
“妈妈”
“回来了路上辛苦了吧。”仿佛在出神的淩夫人,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直视淩卫小心翼翼地探询目光。
听见妈妈如常的温柔语气,淩卫松了一口气。
“是的,刚刚从常胜星回来。”
长久的分别后,骤然见到最牵挂的亲人,心情难以言喻,尤其是分别之后发生了那麼多事情,被囚、出征、水华星上父亲和淩谦的身亡
一方面担心纤弱的母亲,一方面也不想破坏重逢的喜悦,淩卫下意识回避任何令人伤感的话题。
“本来想和淩涵一路的,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我就只好先回来了。”
心裏隐隐约约的不安,让一向不多话的他,尽量自然地多开了几次口。
“妈妈什麼时候回来的我一直在担心”
“累了吧”沉默地听著他说话的淩夫人,忽然以很正常的轻柔语调,打算了他的话。
“啊,是有一点。”淩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有点发木的脸。
这张脸上,应该很难看的苍白,并且满是倦意吧。
在佩堂那边接受了治疗,但也遭受了各种变态折磨,尤其是佩堂心血来潮的小白鼠测试,让心理和精力上都承受了考验。
军部大会虽然不需要太多体力,但也劳心耗神。
只是这些,没必要告诉心肠柔软的妈妈。
“可能睡得不太好。不过,见到妈妈,我就什麼疲劳都飞走了。妈妈的身体”
“卫管家,”淩夫人转过身,娴熟地询问,“将军的卧房和书房,都打扫好了吗”
“已经全部打扫过了,夫人。”
淩夫人点点头,又转回身来,”将军,书房裏的旧东西,已经收拾起来了。您随时可以使用,也可以按照您的意愿来改变书房的风格。至于卧室,您现在是这个家的荣耀所在,也是这座将军府邸的主人了,卫管家已经把您原来房间裏的私人物品送到了二楼主人房,请您到二楼休息吧。“
淩卫看著她含笑的脸。
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笑,在他记忆裏,淩夫人的笑是从眼眸深处发出来的,是阳光凝聚在她眼中闪烁出的一抹光亮。
但此刻的笑容,却是冷静的矜持,宛如一位尊贵的王后昂著头,微笑著看著踏破城门,闯入她宫殿的逆贼。
淩卫的心猛然坠到无底深渊。
他的指尖颤栗起来。
“妈妈妈”他愣了好一会,才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低声喊著一声。
“您有什麼吩咐,将军”
“妈妈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淩卫喉头紧张地抽动,感到一阵干涸,“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让你失望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
“您是在开玩笑。”淩夫人疏远而有礼地说,“以您的身份,谁有资格打骂您呢对了,我还没有为您在军部大会所获得的胜利表示恭贺。”
她平淡地看著淩卫,既不逃避,也不激烈。
如此平淡,冷静,仿佛透过眼前这个英挺的青年,她看见了二十年来抚育这青年的一幕幕,而一幕幕原本是珍贵的,色彩绚烂的,原以为会是一生的欣慰,但忽然之间,竟失去应有的色彩,变成了一幅幅哀悼的黑白画,渐渐无足轻重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这样,我是淩卫。妈妈,你听我解释,当上等将军这件事,我也很愕然”淩卫焦切地走上一步,“我我真的是”
他的口才一向比不上两个弟弟。
而妈妈的态度,更让他的措辞能力大打折扣,越是难过,越是说不出有力地替自己分辨的话。
淩夫人低头看著养子伸过来握住自己手臂的手,苦涩地一笑。
原来她的心还是不够坚定,被他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