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憋着,迟早会憋坏的。
他的手,环了过来,他的臂膀坚实,像是茫茫大海中上天赐予她的最后一根浮木,紧紧地抓住了她。
三年后 第七十四章
他的声线宛若浸泡过,一直流进她的耳朵,然后再弥漫到她空荡荡的心里。
“想哭就哭出来。”
她眼角酸涩到了极点,可惜泪腺在此时彻彻底底罢了工。
原来人到了最悲伤绝望时,反而是没有眼泪可流的。
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远处,久久不说话。
她抿唇,许久方回答,“我哭不出来。”她的声音像极了委屈的小孩。
此言一出,闻人臻更是重重一悸,在他的心中掀起了千层巨浪。
他本能地侧首看她,她黑眸流转,凄楚难当。
下意识地,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一把扣住她莹润的皓腕,入手的那只手冰凉纤细,处处透露着柔软无依,不知为何,他心口一痛。
她昂着头,没有哭,但是他知道她心头流着无声的泪珠。
她的眸中浮现些许的慌乱跟无措,他曾期盼不已的,此时,却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宁可看她以往冷冷清清、天塌下来也不干她的事的那个范儿。
他希望她的眸子明亮得能照清人的灵魂,而非掺杂了太多哀伤的情绪。
看着她脆弱到了无力,那便是对自己最残忍的折磨跟惩罚。
她痛一下,他便痛上十下。
原来,他对她的哎,又在不知不觉间加深了,而他一点也不想寻求解脱,宁可沉溺,至死方休。
恍然间,他似乎能够理解,爱情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倒是在此刻硬生生地蜿上心窝来,错综复杂地盘绕起来。
“那就不哭。”
他的手一使劲,她单薄纤弱的身子,软软地栽入他坚实的胸怀中来。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她舍不得推开。
只想放任自己沉沦,即便时间很短,她需要力量,温暖能够驱散她体内的寒意,抑制悲伤跟绝望的不断蔓延。
坚强一贯是她的伪装跟保护色,长久以来,连她自己也给蒙骗了,以为自己是无比坚强的。
当母亲的真正离世这事,才让她明白了,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缩在闻人臻的怀中,季璃昕心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这个人一直是自己下意识去抵触的缘故吧?
出来的匆忙,但临出门之前,范菊花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了自己,“小昕,不能因为一段错误的过去,就把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否定掉。”
她知道,范菊花是在为闻人臻说话,范范一直是讨厌闻人臻的,不知道为何心却在悄然无息中偏向了他。
就比如母亲跟杜叔叔亦然,闻人臻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高明。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最后会不会也会被他给收买了。
离婚以后,她下意识地拒绝人家的好感,或许同时以这种手段在抗拒婚姻。
这些年,她谈不上人见人爱,但还是有过不少的追求者的。
前一段婚姻,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想起会平静无波的。
但是还是留了一个疤一般,下意识不去接触,觉得这样就是能够避免伤害的最好方法。
用天澈的话来说,她季璃昕就是一头背了壳的蜗牛,还是非常执拗地整天只顾埋在壳里,都不愿意偶尔把头露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的那种。
她迷迷糊糊不知道在他怀中窝了多久,后来竟然昏睡过去了,也许那个怀抱太舒服了,也许之前一路赶来加上这样的噩耗突如其来,将她给压垮下来了。
她醒来,发现自己躺的是客厅,灏灏也睡着了,躺在自己的身边。
出了门,家里已经搭设好了灵堂。
母亲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朋友往来了,杜叔叔这边也是,搭了灵堂还是泠泠清清的,就几个小区附近的邻居前来。
杜叔叔站在灵堂前,请了人正在做仪式。
她下意识环顾了下,发现闻人臻不在其中,不知道他哪里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下意识地去找他,难道之前他贡献的那个怀抱,让她生出几分留恋来。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寻求一个庇护,这个庇护可以不强大,但是需要稳住人心。
杜哲远看到她出现,忙走了过来,“小昕,你醒了啊。”
“厨房还有些吃的,你去弄下。”
他略带愧疚地道,“我走不开。”
“杜叔叔,我不饿。”
这样哀伤的氛围之下,她哪来的胃口。
“多少去吃些,闻人说你早饭也没吃,刚才又累又饿,才会晕过去。”
杜哲远明显不赞同。
“他呢?”
季璃昕听到杜哲远提及闻人臻,下意识地问道,问出口,又本能地抿了抿唇,觉得生出几分无所适从的尴尬来。
“他出去了,为你妈卖公墓去了,还没回来。之前一直照顾你妈,我也没来得及去看公墓,多亏有他在,不然这忙里忙外,我也忙不过来。”
对于闻人臻的此番前来,杜哲远还是挺感激的,这从他的字里行间,就可以听出来了。
“闻人走之前叮嘱过了,你要吃点东西,晚上还要守灵,明天火化,忙得很,你倒下了,到时我们可没空闲时间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