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孺婴扔下越喝越迷糊的有莘不破,走出两进门外,坐在滴水檐前,划了一个棋盘这是徂徕季守教他的西方棋弈,当时那一局尚未下完,便被来犯的燕其羽扰乱了。
他细细回想当初的棋路,想把那盘残局复盘出来。
远在九鼎宫的江离沉默良久,道:现在于公孺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有莘不破救回去。否则他之前的努力便会白白浪费,他带来的那些人也会白死但他要一路把人带回亳城估计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猜他的计划,应该是他把有莘不破带出夏都,然后由埋伏在城外接应的人手把人接回去。
河伯道:我现在就到城外去搜查
不急。江离道:就是搜也未必能搜到。现在甸服还是朝廷的势力范围,敢来夏都、又有可能把有莘不破带出甸服的,人数不能多,但一定是绝顶高人。这样的人就算来了藏在城外,你也未必能发现。
都雄虺突然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来的一定是伊挚
听到这个名字,镇都三老均是全身一震。
却听江离道:不错。多半会是我那位师伯亲来。于公孺婴在龙门山东来的路上拖延了不短的时间,现在亳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不过,就算是伊挚师伯,在夏都也未必能来去自如所以,把有莘不破送出城外的事情,于公孺婴应该会揽到自己身上。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云中君突然冷笑道:那他打算怎么办呢飞天还是遁地
遁地术都没用。就算桑谷隽和有莘不破关系破裂是装出来的,他也别想用地行之术带有莘不破跨越有三千重禁制的王都城墙。江离道:但是,有莘不破身边还有另外两个要注意的人,一个是雒灵,她的动向我一直没搞明白。另一个是风之子燕其羽这女人是天上的霸王也不知她现在和有莘不破的关系如何,若她给于公孺婴说动,带了有莘不破飞上高空,或许有逃走的机会。
云中君道:什么风之子有我和东君在,她休想得逞
江离点头道:有你们俩在,燕其羽要逃出去的机会大概只有三成。
都雄虺道:别说三成,就是只有半分机会也不能留给他们。
江离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过都大人放心,我已经劳烦登扶竟大人去走一趟了。
有莘不破有点醉了。
迷蒙中他想起了许多往事、许多故人。突然耳边似乎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瑟动。
师韶兄,是你来了么
滴水檐下,于公孺婴听到乐音后右手一颤,竟把棋局弄乱了。
天地间飘扬着无以名状的韵律,似乎正把别院中上百人都拥抱住,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温馨,轻轻一曲,竟让上百个单身汉仿佛用耳朵聆听到了家的感觉。连于公孺婴也忍不住想起三千里外的家园。
我想起了天山。燕其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于公孺婴身后,轻轻叹息着。这个令江离有所忌惮的风之子一直没有现身。进城前她一直藏在铜车之内,进城后则一直躲在房里不出来。
于公孺婴哼了一声,无箭拉弦,一股劲风射出,没射出十几丈便被天际一股力量消弭于无形。燕其羽道:我来试试。却被于公孺婴按住:没用。这一曲暗含天罗咒,这天罗一成,就算我们撕破了脸横来,一时半会也冲不破的。再说,我们现在还不宜和他们蛮来。
燕其羽道:现在连天上的路也被他们封住了,你还打算怎么办还是趁他们未动手,先发制人吧。
于公孺婴盘算了一会,道:不行,这天罗多半是大夏乐正登扶竟亲自施为,那盲老头是足以媲美四大宗师的高人,他布下的阵势非同小可,只怕没等我们还没等我们破了天罗,都雄虺就闻讯赶来了。在城内跟夏人动手,那是自寻死路怎么的也得先逃出城去才行。嗯,你容我再想想。
远在九鼎宫的江离似乎也听到了乐声,微笑道:于公孺婴没有后路了。不过这个男人没那么容易认输。我不清楚他和雒灵可有什么协议,或者和伊挚师伯有何默契,不过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计划都会显露征兆。我猜他第一步应该是把有莘不破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