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耽美 > 虐心耽美 >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 第 3 部分
她总是提醒自己,为了他也必须挺下去。因为他

比她更软弱,甚至比杜布切克以及他们离弃了的家园更软弱。

有一天他们散步回家。电话铃响了,她拿起话筒问是谁,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用德语找托马斯,语气不耐烦,特丽莎感到有一种嘲弄的味道。她

说托马斯不在家而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一头的女人笑了,连再见也没说就接上

了话筒。

特丽莎知道这说明不了什么。这也许是医院的一个护士,一个病人,一个秘书或别的什

么人。但她仍然心烦意乱,不能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随后,她明白自己已失去了呆在家里

的最后一点气力:绝对不能忍受这绝对无所谓的枝节。

在一个陌生国家里生活就意味着在离地面很高的空中踩钢丝,没有他自己国土之网来支

撑他:家庭,朋友,同事。还有从小就熟悉的语言可帮助他轻

易地说他想说的话。在布拉格,只有在某种心灵需

要时,她才依靠托马斯;可现在事事都得依靠他。如果在这里他抛弃了她,她怎么办?

她一辈子都要在失去他的恐惧中生活吗?

她对自己说:他们的结识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腋下的那本《安娜。卡列尼娜》不过是

一个假证件,它使托马斯想入非非。他们相爱,但他们都使对方的生活如地狱一般。相爱的

事实,仅仅能证明这不是他们的错,不是他们的行为,以及变化无常的感情的错,而是他们

不相配:他是强壮的,她是虚弱的。她就象杜布切克说一个句子停三十秒。她就象自己的祖

国,结结巴巴,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可是,当这位强者都弱得不能伤害这位弱者时,弱者

也就不得不强起来以离去。她对自己说着这些,把脸贴在卡列宁毛茸茸的头上说:“对不

起,卡列宁,看来你不得不又要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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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挤进火车厢的一个角落里,把大箱子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然后坐下来,卡列宁就靠

着她的腿蹲着。这时,她老想着她和母亲住在一起时,她供职的那个餐厅里的厨师。那人总

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在背后侮辱她,不厌其烦地当着每一个人的面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去睡

觉。想起这样一个人真是奇怪。他一直是她最厌恶的典型。可现在,她能想象的,就是仰视

着他,对他说:“你总是说想和我睡觉,行,我在这里呢。”

她希望做点什么事以防自己回到托马斯那儿去,希望残酷地毁掉这七年的生活。这是晕

眩,一种猛烈的、不可抑制的倒下去的yù_wàng。

我们也许可以称这种晕眩为一种虚弱的自我迷醉。一个人自觉软弱质,决定宁可屈从而

不再坚挺,就是被这种软弱醉倒了,甚至会希望变得更加软弱,希望在大庭广众中倒下,希

望倒下去,再倒下去。

她试图劝说自己搬出布拉格,放弃摄影师的工作,回到托马斯的声音曾经引诱过她的小

镇去。

可一到布拉格,她发现自己不得不花些时间处置各种现实问题,只得推迟离去的日子。

第五天,托马斯突然回来了,卡列宁向他猛扑过去。这一刻,他们还来不及互相作出必

要的表示。

他们都感到象站在冰雪覆盖的草原上,冷得直哆嗦。

然后,他们就象两个从未吻过的恋人那样相互靠近。

“一切都好吗?”他问。

“是的。”她回答。

“你去过杂志社啦?”

“打了一个电话。”

“是吗?”

“没有什么事干,我在等着。”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不能告诉他,她一直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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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回到了我们已经知道的时刻了。托马斯烦闷得要命而且胃痛得厉害,直到深

夜都未能入睡。

特丽莎很快也醒了(俄国飞机在布拉格盘旋,噪音使人无法安眠)。她首先想到他是因为

她而回来的,因为她,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现在,他再也不要对她负责了,而她要对他负

责。她感到,她似乎还不能把握更多的力量,来胜任地肩负这种责任。

但她立即回想起前一天他出现在房门口之前,教堂的钟正敲六点。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

天,她下班也是六点。她看到他坐在前面一条黄色的凳子上,也听到钟楼里的钟正敲六点。

不,这不是什么迷信,是一种美感,治疗着她的沈郁,给了她继续生活的新的意志。机

缘之鸟再一次飞落肩头闪闪发光。她眼含泪花,倾听着身边的呼吸声,感到说不出的抉乐

摘自黄金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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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三、误解的词

1

日内瓦是大大小小的喷泉和公园之城,公园的室外演奏台不时飘来音乐声。这所大学就

隐没在树丛里。弗兰茨刚讲完下午的课,走出大楼,碰上洒水车正在浇洒草地。他心情极

好,正要去见他的情妇。她的住处离这里只隔了几条街。他常常顺便去看她,但只是作为一

位朋友,没有性的要求。如果他们在日内瓦她的画室里做a,他就得在一天中奔波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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