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铃音听得半懂不懂,只觉他的歌音撕心裂肺,既苍凉又悲怆,在暗夜的山间回响,鼓荡着人的胸腔。谭铃音一瞬间只觉心中似填满了东西,又似空无一物,她的情绪跟着歌声跌宕起伏,竟然在不经意间已是泪流满面。
段风有些不知所措,“你想家了?”
谭铃音回过神来,她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其实她哭也不是因为想家,就是因为那歌声跟魔音一样,一听就让人蓄满了愁怨,禁不住流眼泪。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山寨多奇才,就是没有识字的。
段风搓了搓手,为难道,“我不想送你回家。”
谭铃音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不想就不想,何必说出来。
段风有些愧疚,哄她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我会对你好的。”
谭铃音摇头,“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当土匪呢?就不怕官府来抓你们?”
段风恨恨地哼了一声,“我们本来就是官府抓来的。”
“啊?!”谭铃音不解。
段风摆摆手,不耐烦道,“总之我们也不想当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俗话说‘官不如匪’,我们虽然是土匪,比那官府还仗义一些。”
谭铃音有点明白了。这些苦力应该不是自愿上天目山采矿的,而是被前县令抓了壮丁。因为是流民,所以才会口音各异,也因为是流民,所以抓完之后不易被人察觉。你想啊,一个要饭的,就算失踪了,有谁会去报官?就算报官,官府也多半查不出什么。
她突然就很同情他们了。这些人平白无故被抓来干活,干完活还要被灭口,侥幸逃出生天之后,又怎么敢再下山,更不敢再相信官府。
谭铃音寻思着,如果她现在坦言她就是官府的人,劝他们再相信一次官府,结果会如何?
多半会被灭口吧……
还是算了。谭铃音把郁闷发泄到羊腿上面,抱着羊腿狠狠地啃。
糖糖吃完了一块肉,还想吃,它扶着谭铃音的膝盖,眼巴巴地望着她。可惜谭铃音啃得太专注,并没有察觉。
段风看不下去,自己撕了块肉,递到糖糖嘴边。
糖糖闻了闻肉,顺着肉看到段风不怀好意的脸,它扭过脸不理他。
段风没想到这小破狗还挺有骨气。他拿肉的手并不收回,想看看它什么时候屈从于饥饿的本能。
糖糖没有屈从,它扒着谭铃音的胳膊,伸出爪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蛋。
谭铃音注意到糖糖,忙又撕下一块肉给它。
糖糖便高兴地吃起来。
段风:“……”这他妈是狗吗,是人变的吧?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挺羡慕这小破狗的……
吃饱喝足,谭铃音带着糖糖回去休息。
冬天本来就冷,山里更是冷中之冷,再配上透风的木屋……那感觉,别提多销-魂了。就算点着炭盆,也没什么作用。谭铃音跟段风多要了一床被子,可是盖两层被子还是冷。她不好意思再要,更重要的是她怕被三层被子压死。最后,她直上床。
搂着糖糖睡觉,怀里像是抱着个暖炉,谭铃音很快缓过劲来,不冷了。
折腾这么半天,她也不困了,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糖糖,想东想西。
想得最多的还是唐飞龙。之前天天与此人相对,谭铃音也没觉得有何异常,现在一离开他,才发现,他早已印进了她的脑海里,只消一个念头,他便会站出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于是她在一室的黑暗中,像是看到了光。
谭铃音摸摸脸颊,热的;摸摸心口,又酸又胀。都到这份儿上了,她也无从否认了。她就是喜欢他,就是在乎他,就是不想看到他和别人好。她痴痴懵懵的,自言自语道,“唐飞龙,我很想你。”
没有人回答她,糖糖已经睡着了,正趴在她怀里打小呼噜。
谭铃音便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你想我不想呀?”
唐天远当然想她,他都快想疯了。谭铃音一早出去买东西,大半天不回来,唐天远还当她是挑花了眼,又或者是嘴馋,被什么好吃的绊住了。可是都下午了,还不见她回来,他便觉不对劲。
他派人去古堂书舍问了,答曰没有见到她;又让人去朱大聪家询问,依然是没有。
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唐天远心想,你哪怕拎二斤废铁回来给我,我也高兴,根本不用费那么大周折。他有些担心,带着人出去四下寻找,可惜把整个县城都找遍了,也不见人。
太阳已经偏西,眼看就天黑了,谭铃音不可能这么没轻重,不知会一声就消失不见。唐天远觉得,她很有可能是被劫持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重重一跳,有那么一瞬间,脑子直接空了。
如果真的是劫持,那么对方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是钱?是她?还是他?
是钱就好办了,不管怎么说先交钱赎人,确保她的安全再说。
可要是人呢?是冲着她来的呢?那么绑人的多半是朱大聪了。朱大聪图的是把人娶回家,所以她的人身安全暂时可以保证。
最可怕的是以她来要挟他。唐天远突然发觉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淌了很深的水,他自己不怕有人对付他,但万一对方拿他身边的人开刀呢?
唐天远眯了眯眼,平时温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如果真的有人胆敢以此伤害谭铃音,他不介意心狠手辣,斩草除根。
一想到谭铃音也不知在哪里受苦,不知正被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