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少女的呼吸渐渐绵长,萧墨存轻轻抚摸了一会她的肩膀,确定她已经入睡后,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颅放在一个绵软的枕头之上。这个动作让少女有些惊觉,她微微张开星眸,抓住萧墨存的手,呓语着:“不要走。”
“好,我不走,我在这里看着你睡。”萧墨存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不要~”少女在梦中说着,眉头紧锁。
“没事了,睡吧,没事了。”他轻轻地抚摸少女的脸,拨开她脸上覆盖的些许发丝。
终于,少女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渐渐沉入梦乡。
待她睡稳了,萧墨存才从她手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此时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萧宏图走了过去。
他二人走出泉茗馆,萧宏图方有些回过神来。他打量着身边这个侄儿,这些年来,他看着当年御宴上的美少年长成一个神情y沉、性格暴戾的美男子,美则美矣,却不知怎的,总让人感觉不舒服。但今天的萧墨存很不寻常,虽然有一样艳若骄阳的眉眼,却
如同寒冰破裂一般,在举手投足中,有着令他忍不住想要接近的柔和光芒。再加上刚刚见到的那一幕,他忍不住有些浮想联翩,得到这样一个男子的温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得晚上睡不着觉。
“王叔,您看够了没有。”萧墨存忽然停了下来,淡淡地问他。
“噢,”他有些尴尬地掉转了视线,说:“那个,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哦?”萧墨存看了看自己,问:“有何不同?”
萧宏图眯了眼,反问道:“你说呢?”
萧墨存仍旧淡淡的口吻:“王叔是指刚刚在泉茗馆中所见的事情?”
萧宏图说:“不要告诉我,那个女人真是你救回来的。”
萧墨存正视着他,黑如深潭的眼睛波澜不惊,一会,忽然淡淡地笑开,如雪白宣纸上一滴层层晕染的淡墨:“王叔,您真要侄儿不拘什么都向您坦言么?”
又是这种该死的笑。萧宏图转过视线,不看他的脸,象一个长辈那样负手,冷着脸说:“最好不过。”
萧墨存满不在乎地扫扫衣袖,说:“既然王叔想知道,那侄儿唯有从命。那人是我一个侍妾,侍寝一夜后发了疯,侄儿可怜她,又接了回来养着。”
“几时的事情?”
萧墨存忽然神色一冷,道:“十五那夜。”
萧宏图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说:“你还是那样,每逢十五就要招人侍寝。”
萧墨存冷冷地看着他,说:“王叔对侄儿的作息倒清楚得紧。”
“旁人不知道,我又怎会。。。”萧宏图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想摸他的肩膀,那知萧墨存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手僵在半空。
萧宏图怏怏地缩回手,半天才道:“那个,你,还是莫要难为那些奴才了。”
萧墨存冷笑:“侄儿刚刚,不就是谨尊王叔教诲么?”
“也是。”萧宏图低头,言不由衷地道:“看到你终于懂得体恤下人,我心甚慰,相信陛下如若得知,也是圣心甚慰。”
萧墨存不为人知地笑了笑,默不作声。
“你刚刚唱的那个曲儿,是什么,本王从未听过。”
“是南边乡下的小调,侄儿听下人们唱的,随便学来玩,王叔广闻庙堂雅乐,自然不知这等山野小调。”
“不,你唱得,真好。只是不要再唱了,你是堂堂的宗室子弟,被人听了有损皇室威严。”萧宏图沉默了,隔了半响,方从袖内掏出一块白玉璧来,递给他说:“这个,是圣上赏赐给你的。”
萧墨存躬身接过,说:“谢圣上赏赐。”
“皇上说,这个玉璧是漠北契阔进贡的珍品,你素来体虚,这玉能保你平安,与你也相配,多少人争着想要,但圣上记挂着你会喜欢,特特留给你。”
“萧墨存谢圣上厚爱。”
萧宏图清了清嗓子,不知为何,往日传惯的圣谕,今日却令他非常不舒服。他看着阳光下神色清淡、风采绝伦的萧墨存,忽然之间,一句话脱口而出:“墨存,如果你不想,本王可以帮你,劝劝陛下不要你。”
萧墨存眼睛里闪过一丝奇怪,问:“我?我什么?”
这话听在萧宏图耳里,却别有一番意思。他看了萧墨存半天,终于道:“也是,如不这样,何来圣恩眷宠,富贵荣华。”
萧墨存脸色仍是诧异,沉声道:“侄儿不知王叔所指何事。”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萧宏图转过身,冷冷道:“既然如此,我现在传圣上口谕,萧墨存听旨。”
萧墨存双膝一跪,萧宏图缓缓道:“圣上口谕,着晋阳公子萧墨存明日进宫,御书房伺候笔墨。”
“臣萧墨存领旨谢恩。”
上部 第 8 章
御书房内,启天朝九五至尊萧宏铖身着玄色九龙攒珠锻袍,坐在桐木黑漆书案后面,手擎一盏青玉茶杯,淡淡抿了一口,听下面的丞相刘昌敏、太尉吕子夏、御史大夫徐静谦一月两次的例行议事。
这三个人,差不多是启天朝朝堂之上除王族以外,最受人瞩目的三位权臣。现年五十五岁的丞相刘昌敏相貌清雅,虽位居文官之首却难掩一股名士风度。他为官三十五年,丞相的位子至少坐了十五年,满朝文官,倒有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