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翼与魍焰互望一眼,魍焰张口欲言,却被魑翼抢先道:“教主放心,这两天我们一定会死守摘星阁,任何人都别想闯进来。”
慕狄霏幽没有察觉两人脸上的异样,强提口气,抱着凌珑颤巍巍地站起来,魑翼忙道:“教主,我来抱她吧。”
慕狄霏幽瞪他一眼,厉声道:“你站开点,谁许你碰她了?再敢逾越; 我一定剁了你的手!”
魑翼楞了楞;委屈地低下头;往后退了半步。
慕狄霏幽沉吟片刻,对魍焰道:“夜孤飞看来是撑不过七七四十九天了,那只雪天蚕也无法养下去了,你把它宰了,用血r熬成汤药,分一半给楚姑娘和夜孤飞喝罢。”
“那……那教主的意思是……赦免夜孤飞的刑罚了?”
魍焰与魑翼大喜过望,差点没欢呼出声。
“我饶了夜孤飞,你们高兴什么?真是男生外向!”
慕狄霏幽冷哼一声,抱着凌珑蹒跚离去。
39
“郎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婆娑的树荫下,低低的吟哦仿若叹息,在风中一晃而过。
“啧啧……半夜三更的吟什么诗啊?害我以为你给鬼附身了!
忽然,一阵煞风景的讥笑打断了梦呓般的低吟,魍焰手端托盘从树影中转出来,浓郁而奇特的药味,几乎盖过了桂花树的清香。
“你……你干嘛笑人家啊?”
魑翼清秀白皙的脸庞羞红了一片,魍焰戏谑地刮了刮他脸颊,举起托盘往他面前一送,道:“好啦,别发春啦!药已经煎好了,你快拿进去给楚姑娘喝吧!”
“哦……好……”
魑翼如梦初醒,急忙从盘中接过药盅,掀开盖子嗅了嗅,嘀咕道:这血天蚕奇毒无比,真的能给楚姑娘喝么?”
“你放心好了,雪天蚕虽然是天下至毒,但巧加研制,也可以变成救命灵药的,听说楚姑娘体内一直有种很奇怪的寒毒,若能利用雪天蚕以毒攻毒,反倒是因祸得福了呢!”
“因祸得福?哼,你说得倒轻巧!”魑翼远没有魍焰那么乐观,忧心忡忡道:“夜孤飞血y中含有剧毒,自然能与雪天蚕抗衡,可是楚姑娘只怕会抵受不住!”
“这个么……?”
魍焰对毒物也是一知半解,闻言不禁也犹豫起来,打眼瞄了瞄依然紧闭的房门,神色古怪道:“教主……还在为楚姑娘疗伤么?”
“嗯!楚姑娘中了教主的y魂掌,虽然已经在温泉把掌毒出来了,可是教主说,楚姑娘体质孱弱,内功浅薄,受此重伤,非药石可救,必需打通她的任督二脉……”
“吓,你不是说笑的吧?”魑翼话音未落,魍焰就整个跳了起来,“教主方才走火入魔,已经伤及元神,再为楚姑娘打通奇经八脉,只怕会把全身功力都耗竭……”
“嘘——你别嚷嚷啊……”
魑翼忙不迭地捂住魍焰的口,强行拖开几步。
“呜呜……”魍焰拼命挣开魑翼,继续嚷道:“你怎么不阻止教主啊?如今四大护法正对教主之位虎视眈眈,教主如果折损了功力,一定打不过他们的!”
“我已经劝过教主了,可是教主心意坚决,何况……何况楚姑娘的命,也只有教主才能救啊!”
魑翼委屈地申辩,如果他有本事救凌珑,他也会像慕狄霏幽那般毫不犹豫,但如今,却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
“那可怎么办才好?”魍焰心烦意乱,“如果明天四大护法真的冲进来,凭你我之力,根本挡不住她们的,唉,教主实在是太糊涂了!”
“教主说,如果救不了楚姑娘,他做这个教主也没意思,所以……”
“所以就连复仇大计也可以放弃么?”魍焰断然截口,震惊莫名,“登上教主宝座,一统江湖,然后杀上京城找狗皇帝报仇,教主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才忍受那么多年的屈辱和痛苦的啊!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前教主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
“喂——你别激动啊!”
魑翼按住乱蹦乱跳的魍焰,黯然道:“我俩跟随教主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为人么?他表面上虽然冷酷无情,底子里却也是性情中人!”
“前教主就是怕他被这种性格成不了大事,才会刻意训练他残酷无情,可如今……算是功亏一篑了!”
魍焰连连跺脚,痛心疾首——
凌珑的性命固然重要,可是慕狄霏幽这一生,纯粹是为复仇而活的,如果失去了教主之位,不能统御武林,那么他又凭什么去与天朝第一君为敌呢?!
“喂你……你小心别打翻了啊!”魑翼心惊r跳地盯着托盘上另一盅药,忍不住劈手抢过来道:“罢啦罢啦,你这么激动,还是呆在这里冷静一下吧,我拿去给夜孤飞就可以了。”
二更,月上中天,大地上的一切景物浸漫在无边的光华之中,勾画出或浓或淡的剪影。
魑翼没有慕狄霏幽那么高深的轻功,让地牢的守卫放下吊绳,荡秋千般一滑而下。
井底的夜孤飞仍然昏迷着,无边伤痛的折磨使他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
魑翼默默扶起夜孤飞,小心喂他喝下雪天蚕熬成的汤药,然后伸掌抵他胃部,以内力催化药效。
“啊——”
夜孤飞在药物和内力的双重刺激下痛醒过来,睁眼见是魑翼,失声道:“怎么是你?楚儿呢?”
停留在脑海最后的映象,记得分明是凌珑,却不知为何变成了魑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