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跟我们在一起了。”凌傲说这话时,我正在做冬瓜汤,一听到他的话,我的手就抖了一下,就又放进了一勺味精,我已经放进两勺了。
“这说明她对我们很信任。”凌傲很高兴。凌傲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一个被抛弃女人的仇恨,她是用孩子来搅我们。让我们不得安生。我想对凌傲吼。可不能。只能在心里连连说着,冷静。冷静。冷静。
“她们知道是我吗?”半晌,我才问。
“不知道。但她知道我同一个女人在一起,上次我就告诉了她。”凌傲竟有几分得意。不能,一定不能说出不让他女儿来的话,明明是个圈套,也不能,将来他女儿一旦考得不好,不仅仅影响了你在凌傲心目中的形象,这罪名也担当不起。
“我准备让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沟通沟通,让她放心。”显然受了我沉默的鼓励,凌傲更眉飞色舞。
“不可以,你还是单独找沁沁谈吧,我们四个人不能在一起。”我叫了起来。凌傲的前妻陪女儿来过我的作文班几次,她那耍泼的女人的印象,让我不寒而栗。
“好,我明天就对沁沁说。”虽有些不快,凌傲还是激动万分。女儿要到身边来了,能不兴奋吗?
“你不能让他女儿和你们在一起,是个彪子都能看出,他老婆是在用女儿搅和你们。他想不想和你好了。”
“可我也有儿子。爱他的表现,就是对他的孩子好啊。”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显然是个陷阱,你就是对他女儿一千个一万个好,也白搭,如果他前妻子素质高,也许好点。”
“没办法,我认了。为了减少矛盾,我雇个保姆。”
“也白搭,你就听我的吧,多给钱,但坚决不让他女儿和你们在一起,不是我们不善良,再说也过得去,他前妻得了房子,存款,她带孩子应当。”
“可是我爱他。”我哭了起来。
“天,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样的傻子。你就为你的爱牺牲去吧。”
“我儿子喜欢他,我得为儿子找个爸爸。”
“……”
结束了和堂姐的通话,就茫然地望着窗外。堂姐是我唯一能说知心话的人,她贤良温柔,又不失尊严。她也不赞成凌傲把女儿接到身边来,可又怎样?凌傲已经去找他女儿谈了。
“喂,在家呢?”
“恩。”
“我刚刚和沁沁谈完。我们没吃肯德鸡,我们在新玛特吃的。”凌傲的声音是亢奋的。显然谈话是成功的。不要多问,回来他会把整个的经过讲述一遍的。
“你和沁沁提到我了吗?”
“没有,我说,爸爸找得人,一定是对爸爸有帮助,能照顾爸爸的,对你也有帮助的。有的人只能做朋友,但是不能做夫妻,爸爸和你妈就是,希望你能理解。”知道凌傲是不能同女儿说出我的名字,更知道凌傲不会说前妻不好,女儿最忌讳。我还是要问,人更多的时候,是要做些明知故问的事情,尤其当知道这个事情是不可能的时候。
“这个小坏蛋,还不叫我爸爸。”凌傲笑得世界最好的宝贝终于到了手般地得意。
更无退路,就勇往直前吧,谁让你爱这个男人呢?
“沁沁肯定不会想到是我。”想起沁沁和我刚刚建立起的好感很可能被仇恨替代,就不是个滋味透了。
“当然,她妈也不能想到。”凌傲更得意了。可怜的母女,她们对我的印象不错,她们看我的眼神,对我的微笑是那样真诚。
“我去对沁沁说吧?”想象着凌傲一旦对女儿说出是我的难堪,那股要维护凌傲的侠胆就串了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比我说好,你们熟悉,她和她妈对你的印象都不坏。”凌傲乐坏了,我也笑了,为凌傲的高兴。
那年,也是刚过完了春节。岛上的人民公社开了一个叫做“不能让地富反坏右再骑在我们头上”的路线分析会,妈妈是这次分析会的主角。妈妈是莫名其妙地就被戴了高帽子和大白牌子而被拉到会场。批斗分析妈妈的人都指责妈妈在诬蔑贫下中农。所谓的诬蔑贫下中农,就是一个大家都喊她萍的爱唱样板戏的姑娘,到妈妈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她喜欢爸爸,爸爸也喜欢她。爸爸否认了。妈妈就和这个叫萍的大吵了一架。人民公社的公仆们就认为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就要批判妈妈分析妈妈,就要挖妈妈的思想根源。面对向自己劈头泼来的污泥浊水,妈妈那么地希望正做着民政助理的爸爸能站出来维护保护她,但爸爸却静静地坐在台下,看着妈妈被批得体无完肤抬不起头。分析会一结束,妈妈就质问爸爸为什么不保护她,是什么诬术竟使爸爸能坐得住。爸爸说,这是一场阴谋,是那些妒忌爸爸的人,设计加害他,与萍的事件同出一辙,爸爸必须按兵不动,一动就上了当。妈妈说爸爸是在找借口,说不定萍的事儿是真的。任凭爸爸说破了嘴皮子,妈妈就是死认着这个理儿,盛怒的爸爸就与妈妈吵了起来,爸爸的半张脸被妈妈挠破了,妈妈的半张脸被爸爸打乌了。打完架,爸爸就去值班了,在家的妈妈就哭得昏天暗地。她的大女儿给妈妈倒水,妈妈不喝,劝妈妈吃饭,妈妈也不吃。中午,妈妈就开始凉晒她的那件新棉袄。妈妈的那件红缎子的棉袄是姥姥留下的,除了年节,妈妈是不沾身的。年也过了节也过了,又不寒风刺骨,妈妈晾晒这棉袄干吗呢?这样一推断,她的大女儿就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