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话来,语气生涩得像是要将人活生生撕碎一样。
“我杀了他,在他与我欢好的床上,直到他断气,床上还残留有他身体的余温。”
和风拂过,又有几片枫叶吹落下,枯萎的叶在风中旋舞,衬着那不真实的绝美容颜……
不知是因为酒味呛人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清月看见他的眼圈泛红,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我不得不杀他,他到死也不知道,尽管他事事小心时时提防,其实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皇帝的监视中,皇帝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皇帝在找一个能够杀他而又不会引起轩然大波的理由,而他,也在找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起事夺得天下的理由……”
“我的介入让他的下属们慌不择路,竟然提出让我引诱皇帝做出天下所不容的不伦行径来作为起兵的理由……的确,我作为所有皇子中唯一没被流放,也没被谋害的皇子,不仅奇迹般的活下来,甚至位极人臣,这是许多人无法企及也匪夷所思之处。然而,尽管我拥有仅次于天子的地位,却又被架空权力,注定远离权力中心。这让我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境地,没人可以触犯我,而我又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其实到这里,他们就该明白皇帝将我放在什么样的位置……皇帝原本并没打算让我成为他的私有物,如果他有心这样做,早在登基前就可以达到目的,当时我获罪被押解天牢,他只要随便找个人替我受死,然后将我软禁在宫中隐秘之地,我便完完全全沦为他的禁脔……可皇帝没有这么做,既然当初没有做,后来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皇帝又怎么会犯这种蠢不可耐的错误?”
他呼出一口气,高高的仰起头,露出颀美的颈项,紧闭的双眸不安的跳动,“我要的他给不了,而他要的,永远都实现不了。与其让他功败垂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沦为皇帝的男宠,不如……”
“够了!你这样做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只是用他的性命换取你得以喘息活下去的机会!”清月泪水不可抑止的涌出,酸涩难耐的感觉像是扎进骨肉里痛楚。
泠星,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眼神犀利如芒种,“你说的不错,我只是想活下去,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随即邪魅一笑,手指支起清月的脸,“你不也是想活下去吗?”言罢,冽艳的唇印上清月激动中不住颤抖的唇。
那是怎样的一张唇,那是怎样的一个吻……让人沉沦,就算堕入地狱的最深层也绝无悔意……
泠星……我想我已没脸见你了。
不是因为我的身,而是我的心……
记不清这几日是如何度过的,直到一日里无意间瞥到沾着些许灰尘的古琴,清月取出来擦拭干净,坐下试着弹了几个音,心神不定,琴音散乱,接着一声啼鸣,琴弦断了一根。
清月头软软的倒下,俯在琴旁,不觉间两行泪又润湿了脸颊……
清月,你这么爱哭,比女人还爱哭,丢脸死了。
习惯之后就不会痛了,就像心被割了太多刀,习惯了受伤,便感觉不到痛了……
泠星……
我可以忘记你么?
那个人,他要征服的,是我的心……
有人为他死,他却毫不动心,他的眼里只有活下去的渴愿。
明知道他没有心,我却愿意交付出自己的……心……
泠星,我该怎么办好……
清月收拾起满面愁容,叫人去请示北齐王,问可否去琴坊修琴。来人回报,王爷进宫议事去了,临走前交待清月公子若想出府不得加以阻拦,只是晚膳之前须得回来。
清月苍凉一笑,进宫?胸口一阵钻心的痛,步履缓慢的走出王府。
京城的街头依旧热闹非凡,清月心头蓦地浮现出一个念头:所谓的繁华,不过是一梦……
琴坊在西市的尽头,靠近城墙的角落,皆因为坊主喜静不喜闹。
踏进那间院子时,却听得前厅传来喧闹声。
“秦老头,不要给脸不要脸,给足了银钱,你却不肯造琴,以为我家公子宽厚好欺不是……”
“小珂,算了,他不愿造我们回去便是……”
秦是坊主的姓,说来也巧,这两人清月也识得,小珂是群芳阁的小厮,而另一个正是小珂侍候的主子竹渊。竹渊在聚芳阁呆得也算蛮久了,但却一直没登上过头牌,清月也为他遗憾,论琴艺才学,竹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然世人皆以貌取人,欣赏竹渊的人不算多,不过都是常客,是以崔娘也不会太为难竹渊。
眼见竹渊领着小珂走出来,清月僵在那里不知该不该打招呼,竹渊生性平淡不爱与人打交道,而小珂则是气势夺人。为难之际,琴坊的阁楼上响起中年人的声音:“清月公子驾临琴坊,可是为‘沧澜’而来?”
一句话将竹渊和小珂的目光都转到了自己身上,清月索性硬着头皮走进去,礼道:“正是。”沧澜是这古琴的名字,当初清月见泠星喜欢听琴便日夜不休的勤练琴艺,自知比不上竹渊,但泠星似乎更喜欢自己的琴音一些,有段时日泠星抽空就往外走,大伙都戏谑泠星是不是在外有了情人,清月闹心不已,直到数日后泠星将“沧澜”摆在清月的面前,说这些天奔波便是为寻好琴,费了好些功夫才得获此琴,清月喜不胜收。
回想起往事,清月心头又是一紧,爬上阁楼将“沧澜”放于琴桌上,“有劳先生了。”
这不是第一次来琴坊,“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