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猫听得云里雾里:“那到底是无差别杀人,还是有差别杀人?”
尤问约一笑,说:“是无差别杀人,也是有差别杀人。被杀之人,虽然互不相识,却有一个共同点。”
东方猫追问:“什么共同点?”
尤问约说:“一,身为女人。二,为新女性。”
阎数点头:“那你说的对。第一名受害人女学生,曾带领学生在大街上□□呐喊新女性宣言;第二名受害人女店主,将只会吃喝玩乐的兄长赶出家门,并继承了家业;第三名受害人,女医生可自由接触男性病人;第四名死亡的女革命人,在上海滩从事革命活动;第五名戏园角儿,为台上给人唱戏取乐。这就是,五名受害人之共同点。”
尤问约说:“只要找到了裂口,凶手将无处藏匿。”
东方猫甩着不存在的尾巴,脸上露出猫儿一样的表情:“看我把这臭老鼠从阴沟里抓出来。”
尤问约站起:“这几天,我去查查。”说完,离开了总探长室回霞飞路巡逻。
次日,有位叫周树人的先生,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讽刺至极的《准风月谈·帮闲法发隐》。他说:“……譬如罢,有一件事,是要紧的,大家原也觉得要紧,他就以丑角身份而出现了,将这件事变为滑稽,或者特别张扬了不关紧要之点,将人们的注意拉开去,这就是所谓‘打诨’。如果是杀人,他就来讲当场的情形,侦探的努力;死的是女人呢,那就更好了,名之曰‘艳尸’,或介绍她的日记。”
第3章 第三章:争辩
出门一晚,尤问约带着哈欠连天的东方猫回家时,坐在中堂大厅喝茶看报纸的男人叫住了他们。
尤问约走进大厅,目光在大哥和怡和洋行的买办陈进生来回看,然后问:“什么事?”
东方猫左看右看,问:“小猪呢?”接着,脑袋一疼,背后传来义正言辞的声音,“我说过,不许再叫我小猪!”
东方猫不服:“二哥可以叫,我为何不能叫?”
尤问珠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我说你不行就不行。”
尤问声打住吵吵闹闹的人:“都坐下。”三人乖巧听话坐下。他把报纸放下说,“从明天开始,问珠去学校上学,问约和猫儿去怡和洋行工作。”
被突然安排的三人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
单眼皮,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西装革履的大买办陈进生说:“这是我和问声的意思。”
尤问约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安排我们?”他知道陈进生瞧不起他,可突然到对方手下工作,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背着尤问声,陈进生对他露出鄙夷的表情:“尤问约,别给你哥添麻烦。”
东方猫冲着他张牙舞爪:“我绝对不会辞掉巡长的位置,绝对不会!”
尤问珠为难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大哥。
听了两人意见,尤问声慢条斯理地说:“捕房巡捕每个月酬劳二三十块大洋,还吃力不讨好。而怡和洋行每个月给你们一百块大洋。因此,进生与我商议,让你们换掉工作。”
尤问约眼底有些冰冷:“他许诺给我们新的活儿,那么,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尤问声一顿。陈进生说:“我与问声是挚友,绝不会拿这些可笑的事情与他做交易。”
尤问约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哪怕如此,这人情债也是欠下了。小猫儿可以去怡和洋行,我却不会去。”
东方猫义正言辞地拒绝:“我绝对不会放弃巡长之职。”
陈进生似在叹息一般地说:“尤问约,五年时间,尤家败在你手里。你大哥现在回来了,还为了你们的事情奔走,希望你们能有个好将来。你现在拒绝,可考虑过问声的心情?”
话里话外,都是尤问约的不是。
沉默许久的尤问珠怒喝道:“你又知道什么?要是没有二哥,这家早就亡了!”
尤问声质问:“此话何意?”
尤问珠低头,不言不语。
尤问约指着妹妹说:“问珠去学校,但我和小猫儿是不会辞掉捕房事情的。”说完,他站起,“我去歇息歇息,小猪,午饭叫我。”
尤小妹重重点头:“好。”
东方猫指着自己:“还有我,还有我。”说完,身影一窜,灵巧地窜上墙头回隔壁家去了。
中堂大厅只剩下尤大哥和陈进生。陈进生倒了一杯茶,说:“你们若不愿,你怎么办?”
尤问声说:“强扭的瓜不甜。”
陈进生摇摇头:“尤问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问声,我希望你能够进怡和洋行,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容我考虑考虑。”
“好,我等你消息。”
“进生,你知道问约得了什么病吗?”
“不清楚,只知道三年前有一天,他一夜灰发,躺在床上发病了几天几夜。之后暴食,却怎么也吃不回身上的肉。”
尤问声不再问,之后,陈进生告辞离开。
在尤问约睡了一个上午时,上海滩各路人马相继前来拜访。毕竟是前清最后一任上海道道台的大公子,又是留学归来的难得人才,因此各路人马希望把他收入麾下。
一个上午时间,尤问珠烧了好几壶茶,尤问声肚子里灌了不少茶水。当他收到直系江苏军阀送来的请帖,希望他出任文官一职时,默默地把信折好放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