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没有出声,目光越过城头,工匠在加紧抢修城墙,远处大雍军正和胡人缠斗,护着里面的人,不过阵脚却越压越小。
“坍塌的城墙全部推倒,不要让胡人借此上来,撤回工匠,不要修了”
“王爷?”
“快去!”
“是”
童安立刻去传命,秦宇看着城外,心底叹息,城中疲敝,马上就会更加艰难,即便修好城墙也不一定能守,还是别白白浪费生命了。
“去北城”秦宇又看了一眼,立刻离开。
谷门,王蒙见晋王来了,立刻迎了上去“王爷,水路已经无事,只是有大批流民要求进城”
“你没见过军令吗?”秦宇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告诉吴光远要是放进来一个流民,让他提头来见”
“王爷,这些流民可能并不是··”
“可能!”秦宇呵斥一声“若有闪失,你可知后果,王蒙你若敢违抗军令,本王就手刃了你”
谷门水路刚刚修复,流民就要求进城,秦宇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一定是呼延泰的主意。
晋王眼神凌厉,王蒙立刻垂首领命“末将领命”
黄昏后,胡人渐渐退去,秦宇又巡防了四面城墙,嘱咐各处将军提防夜间偷袭,等返回军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营帐内,白大侠修长的身影伫立在窗口,秦宇笑了一下对他说“后悔了?叫你不提前走”
“又过去一天,秦宇这样的日子你能坚持几天”白云飞转身看着他。
几天?明日、后日,也许一会儿胡人就杀进来了呢!秦宇笑了一下,轻松的说“坚持到胡人撤退,我们胜利,大侠别琢磨了,吃饭吧”
白云飞眼神闪了一下,坐下吃饭,从大战开始秦宇就让他去救治伤兵,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答应让他跟着。
“你总说胡人会撤,到底是什么时候?”
“快了快了”秦宇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今日在伤兵那可好?”
“平常军医便可,根本用不着我”白云飞没好气的说。
“对对对,浪费你这个大才了”秦宇知道他心气不顺,安慰的继续说“那你就在这里待着,要不还是搬回王府去吧,王府清静多了”
啪,白云飞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冷冷的斜了一眼他,直接起身离开。
“云飞··”秦宇叫了一声,大侠已经潇洒的离开,他摇摇头,又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总是一副小孩子脾气,秦宇起身站到门口,看着来回巡逻的士兵,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志平,本王这条命就在你手中了!
明月
南国的冬日湿冷阴寒,每到这时,司马绍钧都无比怀念大雍的京城,怀念那股凛冽的冷。
“王爷”贴身太监进门“那位赵先生求见”
司马绍钧回神,目光落在桌上的信笺上,沉默许久后说“请他进来”
没一会儿,贴身太监引着赵志平进来,司马绍钧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笑的恰到好处,温文尔雅。
“参见成王殿下”
“赵先生免礼”司马绍钧轻轻抬手,谦逊儒雅。
赵志平站起来,半低着头问“不知殿下考虑的如何了?”
“呵呵··先生一直淡然沉稳,似乎笃定小王会答应”司马绍钧笑着说。
“利害关系,我王以为殿下剖析清楚,小人在此,不过为等殿下一句答复,并无急与不急之分”
“可是”司马绍钧看着淡然的赵志平问“若小王不应,不知晋王还有何策?”
赵志平眼皮抬抬,看了一眼成王,垂目回答“赵王已经愿意与我王联合,胡人退却不过旬日之间,到时我王携大胜之师,吴王必不敢造次,殿下就会错失良机”
呵呵··司马绍钧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分“可一切只是先生猜测,若是赵王反悔呢?”
赵志平抬头,眼中精光一闪,带着一丝嗤笑说“殿下,在小人看来,您如此担忧恐怕有些多余”
“哦?”司马绍钧眉毛一挑,并没有生气。
赵志平一怔,刚刚成王的神色十分像晋王,回过神,他微微欠身说“殿下担心明月江山,怕大雍使计,本无可厚非,可是这江山社稷,殿下就不怕为他人而守”
成王微微皱眉,赵志平轻笑一声,继续说“自元狩三十八年,礼王倒下之后,殿下与誉王分庭抗礼,但殿下只有明月帝恩宠,而誉王却树大根深,又有兵权,一旦明月帝有变,殿下生死只在瞬间,什么雄心壮志,都来不及”
元狩三十八年就是庸和四年,司马绍钧眼神变换一下,闻到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风雪气息。
“殿下”赵志平见他出神,又补了一句“此劫于我王不过一次危机,即便京城陷落,我王仍有大梁,晋国,而殿下呢?还要在等多久,才能夺下兵权”
他声音平静而笃定,其实这些话晋王在信里就已经对成王说过,来的路上,赵志平还曾怀疑过,但到了这里,他就完全不怀疑晋王这番话的作用了。
成王几乎和晋王同时崛起,不过成王崛起的极其诡异,仿佛突然出现,但手段和心机却一点也不简单,冷酷程度甚至超过晋王。成王对皇位和天下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切,所以赵志平明白,如此处心积虑,野心勃勃之辈,绝不会坐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