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秦宇刚要说话,白云飞一把拉回他,看着陈大哥“小酌几杯,多谢了”
“大侠客气了”陈大哥不好意思的笑了。
秦宇看看白云飞,没有说话,走到陈大哥身边,帮他劈柴火。
“不用,不用”
“陈大哥,我柴劈的最好了,您别客气”
“兄弟,你在家就是劈柴的”
“对啊,对啊”
秦宇和陈大哥漫无边际的胡乱聊着,白云飞不知不觉的坐到院中,就那么看着他。
其实,我不是着急杀了你,而是着急了结这一切!
晚饭,陈大哥喝了两杯,就回到自己房间睡下了,桌前只剩下秦宇和白云飞,他们伤势未愈,其实都不能饮酒,不过谁也没劝谁,谁也没和谁说话。
两人平生第一次沉默的对酌。
昏暗的灯光下,白云飞看着秦宇,胡子拉碴的秦宇让他一阵陌生,这陌生让他反感。
“你为什么不刮胡子”
“不容易让仇人找到”秦宇看着他,灯光下的白云飞,让他想起孤耸在羌地的大雪山。
可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白云飞没再说话,秦宇也低头饮酒,喝的七八分醉的时候,二人熄灯躺到床上。
‘姓秦的,我要你一句承诺’
‘你我不死不休’
我不要不死不休,不要!秦宇刷的坐起来,满头冷汗的看了看白云飞的方向,喉节艰难的动了一下,许久,他轻轻披上衣服,穿上鞋走了出去。
门扉关上,白云飞刷的睁开眼睛,看着秦宇床帐的方向。
院外是一轮皎月,照的院子里纤毫毕现,秦宇站到门口,看见陈大哥正在院中推着石磨。
“陈大哥!”
“白兄弟”陈大哥对这个一脸胡子的大侠家仆很有好感,虽然乍一看凶悍些,但是人倒是很随和“怎么我吵到你了?”
“不是,我睡不着就起来了,陈大哥在干什么?”
“我也睡不着,磨点粮食”
秦宇坐到院里的板凳上,陈大哥坐到他旁边,秦宇看看他随口问“陈大哥一直一个人?”
“呵呵··”搓搓手,陈大哥苦笑了一下“媳妇忍受不了这日子,走了”
“小弟冒昧了”
“不碍事”
秦宇瞥瞥他,陈大哥脸上犹有黯然,他琢磨了一下安慰说“陈大哥如此良善之人,想来这女子也没有见识”
陈大哥却摇摇头笑了,看着前方的院门说“也不愿她,这日子确实不好过”
“这些年有天灾吗?”
“哪年没有天灾,可怕的是人祸”
“人祸?”秦宇转头。
“赵国赋税连年上涨,郡县乡里又巧立名目,没有天灾又当如何”陈大哥踢踢脚下的碎石叹息一下。
“之前赵国败于晋国,晋王要十万粮饷,赵国北加税一年,今年赵王又有南下关中之心,就轮到我们了”
秦宇点点头沉默了,想了一会儿对他说“我听说凡是到晋国开垦的百姓,晋国免三年赋税,大哥为何不去?莫非是因为晋国和赵国之战。”
陈大哥摇摇头“去了又如何,先不说晋国和赵国相隔千里,单说我这个样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腿“到了那里又比这里好到哪去?”
“关中赋税也比赵国底,大哥不如去关中,也近些”
“本来是想去的,可是后来听说,关中士绅勾结,经常侵占良田,不少百姓失去祖田成为佃农,还不如在这里守着这两亩田呢”
秦宇又沉默良久,对着天幕下的繁星,长叹一声说“天下分崩,互相征伐,天子藩王俱为祸首”
“没想到白兄弟还是个读书人”陈大哥看着前方也叹了一声“我不懂什么藩王祸首,我求的不过是一座草屋,两亩良田,一妻一子安慰度日罢了”
安稳度日!是啊··谁不想安稳度日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成想须臾之间一切大变,如今看来这纷乱的天下间,无论是皇亲贵戚,还是庶民百姓都是身不由己。
我食能果腹,寒暖有衣,已经比很多人幸运百倍。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呢!秦宇觉得心底藏着的东西忽然就散了,他看着天边,没再说话也没再叹气。
屋内,白云飞坐在窗口,他看不见秦宇,但却能感觉到,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秦宇的心底没了。
许多年后,白云飞才明白,秦宇心底没了的东西叫执着,叫企盼,以后的岁月里他再也没见过心有冲动和炙热的秦宇,再也没有见过祁山上的那个白痴。
次日清晨,天还是青色的,秦宇和白云飞二人就已经起来,陈大哥给他们准备了点干粮。
“陈大哥,多谢您的照顾”秦宇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到他手里“些许银两,请你笑纳”
“你这个太多了”
“大哥不要推辞了”秦宇笑笑,翻身上马“天色不早,我们该出发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二人扬鞭而去,日上三竿之时,身后的小村落早就看不见了,转过一道山口,秦宇被迎面的风一吹,呛得治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