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另一边,柳彦申看着面前的几人说“他一定藏起来了,不但躲避我们,也躲避搜寻的官兵”
“以晋王的聪慧,料到此事并不意外”唐杰站在他对面,眼神变幻一下说“杜雪堂跟他一起不见了”
“你想说什么?”
“以他们两个之才,想逃出这里并不难,我们不能继续等”
柳彦申没说话,托着下巴似在思索,满头的白发在夜色里,和满地的积雪一样显眼。
“我们人太少”他说。
唐杰上前一步,看着黝黑的山林说“我之前低估了晋王,如今不会了,办法自然有”
“什么?”柳彦申追问
“此处是皇家猎场,有不少偷猎的人,他们一定知道,哪能藏人”唐杰转身看着他。
柳彦申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一会儿,同时起身。
篝火照亮石壁,火光变得有棱有角,秦宇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也变成风霜侵蚀的粗糙。
杜雪堂睡的很安稳,脸颊甚至还带着红晕,秦宇看着不自觉的蹲下,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离人近在咫尺。
老子就亲一下,不算什么大事吧!老子可是天子!建邺时,就错过一次良机,都因为老子一时良心发现。
呸呸呸··我是··是··秦宇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人,心里那股冲动越来越强,甚至超过了界限。
“嘶!”
胸口忽然一阵针扎似的痛,秦宇捂着那里,看着熟睡的杜雪堂和熙一笑,那股冲就那么散了。
真能长生不老就好了,可偏偏,命里总有定数。
“咳咳··”秦宇堵住嘴压低咳嗽,刚想坐回去,手却被拉住。
“您去哪?”杜雪堂声音脆脆的带着温暖。
“我··”秦宇一愣神放弃了原有的说辞“哪也不去”
杜雪堂细眉平伸,眼底带着天真,小声说“这披风太厚了,我不喜欢”
“这会儿冷,等回去了,给你换个轻的”秦宇握着他的手,坐在地上,靠着他的床边,轻声说着。
“火光太亮了”
“这样能看清你的样子,多好”
杜雪堂甜甜的看着他,点点头又说“赵先生总是针对我”
“朕回去帮你罚他”
“这里安安静静,我想每年都来”
“朕让人把这圈起来,你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嗯”
“王爷,为什么夏天知了那么吵?”
“把树都砍了就好了”
“那我怎么纳凉··”
小公子枕在他的手上,嘟嘟囔囔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要求,秦宇浅笑着全部都答应了。既然明知都是谎言,何妨让这谎言更梦幻一些。
曲封辉回来的时候,相爷已经睡了,白六爷坐在地上,一只手被相爷枕在头下,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熟睡的人。
“没出息”曲公子丢了一句,抱着手臂,靠着石壁闭上眼睛。
白六爷还挺纯真的,呸呸呸!老子一定是疯了,这孙子就是怂了,真是白坐了龙椅。
安阳
襄候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的一角,小心的打量着街道,这里还是朝廷的,不过很快就不是了,大雍疆土万里,最不缺的就是,即将被淘汰的旧族。
马车悄然的停在安阳王府的后门,襄候下车随意的看了一眼,跟着引路人悄然进门。花厅内,一身黛兰锦袍的年轻人等在那里,年纪和秦坚相仿,看见襄候后起身行礼。
“襄候”
襄候打量着他,秦明是赵王之子,因为在蔡邑亲手杀了他的弟弟,赵国世子,受到陛下荫蔽,加封为安阳郡王,和他父亲最初一样。
“殿下”他执礼。
安阳王点点头,坐下说“襄候书信里说的不清楚,此次到安阳到底是为何?”
“殿下还想做赵王吗?”襄候问。
安阳王笑笑,神色没有变动,他能亲手将宝剑送进弟弟的胸膛,就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思索片刻,他回答说“陛下下命削藩,您此言恐怕不妥吧”
“天下圣谕出自天子,陛下为天子自然不妥,可若是··陛下不在了呢?”
屋内寂静了片刻,安阳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襄候胡须颤动一下,接着说“殿下该听说西苑的事了,老夫可以确定,此事··已成真”
“陛下?”
安阳王看向他,襄候阴凉的笑着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殿下,如今安王被囚禁在京中,只要您能联络旧日部下,入京拥立安王,待安王登基,自会恢复藩国,殿下还是赵王”
“小王如何能信襄候”安阳王终于开口问。
“此事对你我,既是机会,也是命悬一线,老夫何必骗殿下”襄候站起来郑重的说。
安阳王眉毛剧烈的抖动一下,半晌也起身,深执礼“一言为定”
京城西郊深山里,秦宇扶着杜雪堂,三人在积雪里缓慢的前行。自西苑被刺杀,到现在整整过了一日一夜,对于京城而言已经够久了,皇帝陛下再不出现,马上就会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