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玄瑾的大哥真是来和他说这件事,那对玄瑾的打击不知得有多大……刚刚费尽心机把人家救出来,转脸就被人家给卖了,何况,这么做的,是他最亲的亲人。
想到这儿,我已经坐不住了,敷衍道,“这件事,朕会考虑,且容后再议吧。”
安德王倒不介意,应了一声“是”,真的行礼告退了。
安德王一走,我片刻不歇,直奔明晖宫。
匆匆赶到明晖宫,问了宫人,知道今天来的客人还未走,正和茗公子在偏厅谈话——自从我和太后坦白了玄瑾在这里的事情,就再没让他易过容,并且让他恢复了男装打扮。还好明晖宫的下人,都是最训练有素的,对于茗姑娘突然变成了男子,大部分人唯一的反应就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改口,开始叫茗公子,而另一小部分人,则连愣都没愣过,直接改口。
我自然直奔偏厅,可等我来到门口,却又犹豫了。这时我已认定,玄瑾的大哥此来必是为了那件事,如果我就这样进去,三个人都不免尴尬。于是,我绕到后面,从里间进入,轻手轻脚地,躲到了偏厅的屏风之后。
我到的时候,厅内一片寂静,从屏风缝隙中偷眼瞧去,只见厅中站着两个人,都是一身白衣,身姿挺拔。一个容颜清冷绝俗,神情淡然,负手而立,正是我的玄美人。旁边一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虽无玄瑾的绝世姿容,眉目之间,却和玄瑾有几分相似,也算是清雅不凡,只是,此时眉宇之中,带几分鄙夷愤恨,与他的面相颇不相配,这个,应该就是玄瑾的异母大哥独孤熙了,玄瑾是偏出,而他是嫡子。
好一会儿,玄瑾只是望着墙上一副孤峰寒江图,静立不语。而独孤熙,就是那样一脸怨毒地死死盯着他……这个气氛好像有点诡异,若独孤熙真是来劝弟弟入宫的,应该满脸堆笑,温言好语才是,这样来做说客,可不太对头,这种表情如果出现在玄瑾脸上,还正常些。
正在这时,忽听玄瑾开了口,声音清越,语气平静,“时候差不多了,那件事,我已经答复了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也该回去了。”
独孤熙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儿?我不过是给你个机会,让你想清楚。既然你这么说,好,那我就去回复父亲,你可不要后悔。”
玄瑾一动不动,淡然道,“放心,我不会反悔。”
独孤熙闻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行至门前,已经打开了门,突然回过头,一脸鄙夷厌憎望着玄瑾道,“独孤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人?你还真跟你的贱货娘一个德行。”说完,转头出门,然后,两扇门被重重地摔了回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怒气一下子腾了起来,这个独孤熙,也算出自诗礼之家,想来因为玄瑾没有同意,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你这样的素质,也配学玄瑾,穿白衣?我越想越气,就要冲出去教训他一顿。
然后,玄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人已经走了,您还不进来吗?”
我一愣,怒气消了,脸上却有些讪讪地,毕竟,偷听别人谈话,实在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踌躇了一下,我终于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干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我来找你,见你有客人,就没好进去,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对了,这就是你大哥?和你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玄瑾回过身,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然后,转过头,望向了门口,半晌才道,“陛下别怪他,大哥的母亲死在狱中,心情不好。”
我怔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
玄瑾淡淡道,“大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常年缠绵病榻,狱中清苦,让她的病势加重,就在结案前数日,去世了。”
闻言,我沉默了片刻,心中对独孤熙的恶感减少了几分。原来他不是东施效颦,按规矩,臣子不能穿孝服入宫,所以他才一身白衣。刚刚他对玄瑾的恶劣表现,我也找到了原因,想必独孤家都认为此次无妄之灾,是玄瑾造成的,他也是如此,所以,把丧母之痛发泄到了玄瑾身上。却不知玄瑾心中,又会怎么想,是不是也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如果是这样,那他此时定然十分愧疚难受……
想到这儿,我刚要劝慰几句,就见玄瑾回过头,望着我,神情冷然如常,随口问道,“陛下要我几时正式入宫?”
“啊?”我呆了,傻傻看着他。
玄瑾眉峰轻挑,问道,“怎么,安德王还没来过?”
这下我终于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问道,“那个,你,你,你是说……嗯……那个……”
玄瑾瞧着我,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怎么,陛下不愿意?原来,是我误会了,陛下并不想要我?”
我彻底晕了,这是啥意思,难道,他同意入宫?
玄瑾见状,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慢慢走到了我身边,低下头,凑到我耳边,轻声道,“陛下真的不愿意?以后,可不要后悔啊……”
声音清冷依旧,却让我的脸,瞬间,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根……这个,这个,我怎么好像觉得,他,他似乎在勾引我啊?我不由自主腾腾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脸上灼热未退,一颗心更是跳得犹如擂鼓。
玄瑾站直了身子,侧头望着我,眼中破天荒地,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见他这样,脸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