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忙‘乱’还只是个开始。
等到傍晚,牛钢的送货车队也陆续赶到了易阳。
和邺钢相比,牛钢的规模要小得多,产品线也匮乏得多,目前只有普线和螺纹两种,月产量不过万余吨。
规模虽不同,做法却相似,和邺钢一样,牛钢也想趁下一次调价前尽可能地多踹些货到经销商手里,最大限度减少自身损失,是以前脚签完合同,验过汇票,后脚就召集车队,协调发货。
替两家钢厂送货的车队分属不同的地、市,大家都想早点卸完车好跑下一趟,争抢之间,难免发生争执、口角。
也不能怪这帮车主们素质低,随着这两年跑运输的个体户越来越多,前几年坐地等活的好光‘阴’早一去不复返了,要挣钱,就得抢,抢货源,抢时间。
就这样你争我抢的,刮蹭在所难免,遇上那些脾气比较暴躁的车主和司机,好几次都险些大打出手,好在虎子手底下这帮小青年也都不是善茬儿,连唬带劝地,才勉强镇住场面。
拦得住打架,却挡不住大伙开车往前硬挤,更架不住一大群人堵着办公室、磅房的‘门’讨说法,眼见场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虎子牛眼一瞪、大手一挥,命令两方车队以院‘门’为界,顺着国道两侧往后排队,邺钢来的向南排,牛钢来的北边等,谁不按规矩排队,对不住您呐,给谁卸也不给你卸,有胆子你就连货拉走!
有胆大、不信邪的,瞅空子就开车往里挤,虎子正愁逮不到机会杀‘鸡’给猴看呢,一声令下,七八个半大小子上去就把司机给揪了下来,噼啪一顿暴揍,揍完了,既不扣车也不扣人,只是把货一卸,却不给签收,丫自个去跟钢厂解释这几十吨货的去向吧!
愣的碰上横的,这帮车主们的气焰才稍稍收敛了些,老老实实地到大‘门’外面排队去了。
秩序是勉强维持住了,卸车的速度却没见快多少,
一车线材少则二十来吨,多则三、四十吨,一台叉车一次挑2吨,也得十几、几十个来回才能卸完,即便从杭叉代理商那里紧急调来两台叉车,即便杨昆托关系直接拉回来一大车几十桶柴油,连叉车去加油站加油的往返时间都给挤了出来,可架不住人家钢厂发货的速度更快,几部叉车片刻不停地忙活,‘门’外的大车却是越等越多。
到了夜里8点来钟,租来的两台叉车率先退出战团,人家司机是按天计工资,没义务陪着虎子他们加班搞车轮战,这样一来,卸车的速度又比刚才慢了几分,等第二天早上,杨昆驾车载着沈行长过来时,大‘门’两侧等着卸货的车队已经排到了一公里开外。
虽然有县委书记出面担保,沈行长答应了帮杨昆调动承兑汇票保证金,同时也做好了为此担些风险的思想准备,不过耳听为虚,总得亲自过来看一看,才能尽量撇清杨昆骗贷的嫌疑。
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确定他这次是玩真格的,沈行长终于一解心中忧虑,笑着赞叹道:“好大的手笔!”
杨昆谦逊地笑笑,“全靠沈行长支持。”
邀沈行长到略显简陋的办公室小坐片刻,等到约定时间,邵兵打过电话来,说已经跟京钢集团的销售部‘门’谈妥了价格,随时可以签合同,不过对方表示,京钢线材厂的库存有点多,假如他们可以多订些货的话,价格方面还可以再优惠一些。
杨昆就问:“他们有多少库存?”
邵兵说:“高线3万4千多吨,普线1万1千多吨。”
杨昆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进京时,京钢的存货连高线带普线加一起才不过万余吨,短短20来天就‘激’增了数倍,看来这段时间各大钢厂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思忖片刻,说:“先别把话说死,探探他们的口风,看价格究竟能优惠到什么程度,我算算手头的资金,一会联系。”
放下电话,他看向沈行长,摊手笑道:“现在就运用那笔保证金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猴急了些?”
沈行长笑着答道:“只要是正规的业务往来,一次运用的资金数额不是太大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上面问起来,我尽量帮你扛着就是。”
得到对方明确的答复,杨昆心里就有了底,再次和邵兵联系:“跟他们说,只要价格合适,这3万多吨高线我全包圆了,先把承兑给他们,不足的货款,拿现金补齐。”
经过邵兵、卫双龙的争取,最后的合同价格,敲定为承兑价2240元,现金价2200元,加上京城至易阳的铁路运费,整体核算下来,比邺钢的出厂价要高出每吨10元左右。
京钢的线材之所以比邺钢卖得贵,除了地域价格差异之外,也有工艺、质量上的原因。
国内的高线通常是用150钢坯(指截面为边长150的正方形)轧制而成,受加热炉及轧制线的长度和工艺限制,邺钢使用的钢坯长6米,单重1吨左右,两盘打成一捆,使用时需要多对焊一次,或是多‘浪’费些下脚料,京钢使用的则是12米钢坯,单重2吨以上,整捆线材就是一根,对于最终用户来说,节省了时间,压缩了成本,这10元钱的差价可谓物有所值。
搞定了京钢的合同,在电话里和该集团销售部‘门’的主管人员客套了一番之后,杨昆和沈行长一同回到中行,分两次汇了3500多万现金到京钢的户头里。
陪沈行长吃午饭的时候,刘现奎、刘彦‘波’等人此行的收获也陆续反馈了回来。
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