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玠且打且退,数日内,就退到了金沙江畔。
高氏交趾联军一路上是连败敌军数阵,士气高昂,也正如吴玠所料,他们似乎真的急于一举击败段正严,故此此番几乎调集了所有兵马,对外宣称十万大军,但实则不过七八万。
但是七八万军队对于大理这种小国家而言,已经可以说是倾其所有了。
而吴玠这边也有五六万兵马,可以说是全部精锐尽在于此了,这一场大战将会直接影响整个大理战场的走向。
这必将是决定性的一战。
双方都非常紧张。
吴玠退入这块仅有的平原地带后,立刻让士兵在路口上设有栅栏,阻碍敌人冲锋,如果吴玠是真的要撤退的话,那么他一定得坚守这里,掩护自己的士兵渡河。
好在吴玠他们退到这里时,正值半夜,故此高交联军也未急着进攻,这可是十几万人的大战,谁也不敢在漆黑的夜晚发动进攻的。
此时河边是竖起数百火把,灯火通明,照亮了江面,只见金沙江上百余艘小船已经待命。
“快点,快点,敌人就要进攻了。”
数十名士官站在河边不断的催促,只见一个个士兵扛着鼓鼓的麻布袋快步上船。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退兵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这些粮草可是非常珍贵的,故此得先将粮草运送过去。
在这平原东北面的一处山丘四周,只见三千士兵结成方阵,护在四周。此时吴玠、段正严正站在上面,站在这里可以将这片平原地带的风景尽收眼底。
“将军真是料事如神,敌军果真是出动了所有的精锐前来堵截我军过河。”
段正严脸上带着微笑,但是兀自掩饰不住他那紧张的神情,虽然这一切都是照着吴玠预计的那般在发展,但这可是十几万人的交战。这一旦打起来,谁也无法控制,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更加要命的是,这一场战争直接决定成败。
他若输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吴玠倒是气定若闲,他具备成为一个军事家所有的特质,包括自信,马鞭往下面一指,道:“只要敌人进入到这里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段正严道:“既然如此,将军何故还在路口设有防备,何不直接放他们进来。”
吴玠摇摇头道:“此战的关键是要能迷惑敌人,如果我们真的要渡河,换做任何一个稍微懂点军事常识的人来,都会在用重兵把守路口,掩护自己这边的士兵渡河,如果我们不守路口的话,敌人一定会察觉出异样。到时可能功归一篑。”
段正严又道:“可是也用不着派三万士兵收路口吧?我们可以用一万人佯装防守,让敌人突破进来,若是用三万兵马屯守路口,敌人这一时半会也冲不进来。”
吴玠笑道:“若是仅用一万人守路口的话。那对方的确可以轻而易举攻入进来,但是对方好歹也是七八万人马,即便进入我们的包围圈,想要全歼也不是一件易事。我用三万人马防守路口,主要是就是想消耗敌军的体力,等到他们疲惫之时。再放他们进来,而我们的骑兵如今都在养精蓄锐,到时就可以以逸待劳,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
段正严稍稍点了下头,道:“还是将军考虑的比较周详。”说话间,他目光又再从平原上扫过,忽然嗬哟一声,道:“我们在金沙江上没有什么防守,若是敌人用船队包抄我们后方那可如何是好?”
此人倒还也有些头脑。吴玠一笑,道:“敌人一定会包抄我们后方的。”
段正严一听,问道:“将军莫不是已有防备。”
吴玠手朝岸边上一指,道:“都统,你且仔细看看。”
段正严拿着千里眼往岸边那边看去,见到的只是士兵们搬运粮草上船,并没有任何不妥,又看了一会儿,他皱眉摇头道:“请恕段某愚钝,不知将军指的是什么?”
吴玠道:“难道都统没有发现那一袋袋粮草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段正严又仔细的看了一会,突然道:“从弟兄们的步履来看,这些粮草好像轻了一点。”
吴玠点头笑道:“因为麻布袋里面装的不是粮草,而是火药和干草。这一百艘小船是我准备送给敌军陪葬用的。”
段正严恍然大悟,心中的紧张一扫而空,哈哈大笑道:“将军真是好计谋,如此一来,在后方我们根本不需要派太多的兵马驻守。”
蓦地里战鼓惊鸣。
是从敌阵中传来的。
段正严吓得一怔,赶紧拿着千里眼望去,只见远处一片火光照天,这一眼望去,仿佛远处是一片火海,足见敌军之多啊!急道:“敌军莫不是要在此时进攻?”
吴玠摇摇头道:“都统勿急,敌军还要列阵,我看要等到拂晓之时才会进攻。”
果然,一个时辰过后,东边那片天已经渐渐呈现出了鱼肚白色。
这天明天暗时,是冲锋的最好时机。
吴玠拿着千里眼借着这黎明前的第一束亮光朝着敌军阵中望去,只见敌军数百辆战场来到阵前。朝着身旁的副官点了下头,命令一下,段氏这边战鼓也响了起起来,士兵们立刻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狂风骤雨。
不消多时,敌军战鼓声骤然急促,号角声长鸣。
高交联军终于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数百辆战车由中路冲将上来,车轱辘辗压的道路,发出令人胆颤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