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这不识相的小兔崽子又来搅合,伸手给了他一脑瓜:“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乱问个屁!什么啥关系,没关系!”
小栓子被抢白了一通,觉得很没趣,冲他嚷嚷道:“你懂个屁!那天晚上上山,我看见他摸团长的脸呐!”
“摸脸怎么了?”四营长瞪他一眼,“就是摸了jī_bā,那也没关系!”
小栓子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朝莫青荷转过脸:“怪不得团长生气,他什么时候摸了你的jī_bā?俺去找他算账!俺娘说了,尿尿的地方只能让婆娘摸,别人都不行!”
四营长尴尬极了,一把把小栓子从床上拖起来,扬起巴掌就要打:“这么大的人了咋不知道害臊,让你瞎嚷嚷,让你瞎嚷嚷!”
说着像老子教训儿子似的,拽着他就往外拉,小栓子很委屈,被拖到门口还扒着墙不走,不甘心的冲四营长吆喝:“大伙儿都担心团长,又都不敢来,我看得着急,说你们不去我去,他们又不让,我不也是好心嘛……哎你个蠢驴,别拍了,我脑袋疼!”
小栓子被四营长像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门嘭的一声关了,俩人一路吵着喊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最后彻底听不见了。
莫青荷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扒着窗口往外看,山涧盘桓着浓浓的雾霭,小路漆黑一片,风吹得小了些,雨却下个不停,树叶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屋前屋后回响着细小的沙沙声,斜飞的雨滴织成一张绵密的网,辨不清方位,时间仿佛停住了。
屋外的小土坡上,沈培楠静静的站着,既不靠近,也不离开,腰背挺得笔直,站成了一棵松树。
莫青荷意识到屋里煤气灯的光晕会把他的身影暴露无遗,就赶紧缩回被子里,捞过一大把干稻草把自己藏起来,同志们方才的到访让他觉得很暖,想起沈培楠,从心里又渗出了凉意,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下雨,然后才发觉,他是觉得伤心。
莫青荷是个顶少难过的人,就算当年接到绝交的书信,也不过苦笑了一下,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爱慕的人像扔包袱一样把他撇的干干净净,他觉得自己的命实在不大好,然而也仅仅是苦笑。现在他埋身在厚厚的干草垛里,晦暗的灯光把他挤入无处可逃的方寸之地,他闭着眼睛,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暴雨天,他在北平城的一座大杂院给阿娘收尸,沈培楠浑身尽湿,拥抱着他说爱他,莫青荷回想着那时他的体温,心里难过,就像再次死了爹娘。
他想,四营长说的话很对,他和沈培楠,早就彻底的没关系了。然后他决定不再被往事干扰,爬起来拧熄了煤气灯。
草棚的灯光刚暗,外面传来一声叫喊:“莫少轩,给老子滚出来!”
然后那声音又柔和了:“小莫,你出来,听我说几句话,听完再睡。”
“你不出来,我一句句喊给你听!”
话音刚落。灯光一下子亮了,那稻草和木条扎出的门突然打开,洒出一地浅黄的光,莫青荷撑开一把伞,穿过篱笆矮墙和泥泞的山路,慢慢走到沈培楠跟前。
两人离得很近,却谁也挨不着谁,伞下的空间密不透风,莫青荷把自己藏在里面,把伞沿抬起一点儿,他看见沈培楠被冷雨浇的脸色发白,雨水浸透了帽檐,贴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归结成一颗晶亮的水珠子,吧嗒滴了下去。
左臂的伤打着厚厚的绷带,被雨水一泡,一大滩暗红的血得像泼了墨汁。
莫青荷握着伞柄,淡淡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沈培楠原以为他挨了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一定躲起来偷偷哭了,此时见莫青荷神色平静,眼眶也没有红,倒是自己巴巴的站在雨里,像个傻子似的,一时哑然,就忘了想好的话,闷声道:“今晚的事是我不对,我也不想发火,就是你们演的那什么节目……”
莫青荷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挑眉看着他。沈培楠很快恢复了镇定,语气也冷了下来:“莫团长,我不是想干涉你们的娱乐活动,不过请你们在公然藐视政府的时候,看一看周围的局势,也看一看你帽子上的这颗徽章。”
莫青荷的军帽别着国民党的青天白日帽徽,其实自从三年前皖南事变,两党关系恶化,大家就不怎么戴了,只有偶尔见国军长官时拿出来充一充数。听他这么说,莫青荷把伞柄放在颈窝里夹着,摘下帽子,将帽徽取下来,顺手塞进了衣兜。沈培楠被他这一串小动作气笑了,伸手要摸他的脸,莫青荷偏头躲开他,沈培楠的手悬在半空没有着落,只好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小孩脾气,还是这么倔。”
“我刚进部队那会儿,被派往黄埔进修,蒋委员长是军校校长,虽然不常有机会见面,师生之谊,没齿难忘。”
沈培楠朝身后的山坡略一挥手,视线落回莫青荷身上,目光变得像兄长般和善耐心,一字一句的同他慢慢说话:“就算委员长对贵党有千般不是,他是我的长官,是这里所有士兵的首长,你们这么编排,我不对你吼,他们就要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是党国的叛徒。”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两手按着莫青荷肩膀,离他近了些,笑道:“宝贝儿,我挨了小鬼子一枪子,现在胳膊疼得厉害,你别跟我赌气了,今晚天气冷,你去我那,我搂着你睡,好不好?”
莫青荷往后一退,脚跟磕到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子,石头一半陷在泥里,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