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落下。

“好了吗?”秦修问。

“嗯,”阿彻帮他戴好手套放下袖子,“这样我们就还能再撑十二个小时。”

秦修点点头,末了问:“好像在下雪?”

“哦,是从我们掉下来那个缝口飘下来的,下好久了……”阿彻边咳边说,声音都成了气声。

“你怎么还在咳?”秦修皱眉。

阿彻就怕秦修起疑,连忙换上一副受不了的口吻:“拜托,这又不是神药,总得过会儿才见效啊,你自己不也在咳?”

秦修听着沈彻一说话就咳得死去活来,沉默了良久:“……我从没听你咳过,你都是用汪的。”

“……秦修,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阿彻强忍着体内撕心裂肺的难受劲,哑着嗓门道,“你每次说这样的话,我都特别想打你。”

“嗯。”秦修面无表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过了一会儿,他向后靠了靠,坐直身子,两条长腿分开来,“沈彻,你坐我怀里来。”

阿彻现在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一张口就咳得停不下来,偏偏秦修名堂这么多,他捂着嘴咳了半天:“为什么?”

“你坐进来,我好从背后抱着你,主人都是这么抱宠物的。”秦修说。

“我真想打你了好吗?!”

“那你打我,然后坐我怀里来。”

“……”

最后他还是坐了过去,秦修两条腿收在他腰边,从身后搂着他,头靠在他背上。

阿彻感觉得出秦修很疲倦,已经晚上十点了,对注射了地塞米松的秦修来说还有最后十二个小时,对他来说,只剩下上天的怜悯了。

获救的希望还有多少呢……

想想挺不公平的,找了十六年,在一起的时间却还不到两年,可每当心里生出抱怨时,就会想起这短短两年间的点点滴滴,他们住在了同一屋檐下,一起去了塞伦盖蒂,去了黄石国家公园,现在又一起来到了世界最高峰,与那漫长而乏善可陈的十六年相比,这两年其实真的一点都不亏。

现在,上天即将收回给他的幸福了,他舍不得,手握在秦修环在他腰上的手上,一秒钟都不想放开。人是贪心的动物,狗也一样。

☆、120

大本营里气氛凝重,一行七人只有巴吉和安嘉冕平安返回了,卡特队长在指挥帐篷里呼叫了一晚上,另五个失踪人员没有一个能联系得上。

安嘉冕受了冻伤,现在还在昏睡当中,据巴吉描述的当时的情况来看,其余人都跌下悬崖了,直到现在还联系不上的话,生还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希文卡特将无线电通话器放下,放弃地起身。刚要走出帐篷,无线电通话器中忽然传来断续的人声:

“……大本营……登顶队……困……三……营地……”

希文卡特连忙奔到无线电旁,帐篷里的队医和其他队员也都惊喜地围拢来。

“登顶队,这里是大本营!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希文卡特握着通话器激动地道。

“……大本营……登顶队……三号营地……”通话器那头还是机械地重复着先前的话。

希文卡特皱眉又问了一遍:“大本营收到,登顶队,你们现在情况如何?有几人生……”

他话还没问完,那边就又开始机械地重复,如果不是每次的呼叫声中都有强度不一的咳嗽声,他都要怀疑这是复读机了。

第三次呼救以后,无线电那边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哗哗哗的杂音,看这情况,通讯似乎只是单方面地接通了。希文卡特挂好通话器,神情比先前更加凝重了,有人活着当然是好消息,只是……

.

安嘉冕睁开眼,第一个感觉就是恶心反胃,但他硬是将这股恶心感压了下去,开始打量四周,帐篷顶很高,帐篷也很宽敞,他应该是被转移到大本营了,led帐篷灯的光很亮,所以现在是晚上,营地周围很安静,靠近午夜了吧。

“j。”

只用平常说话的分贝数唤了一声,几秒后,熟悉的国字脸便倒着出现在上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律师先生一迭声地问完也觉得自己有点狗腿,但没办法,安嘉冕这次来登珠峰他是唯一的随行者,要是安总出了什么岔子,他下辈子拿命都填不了那巨坑,不得不随时守在安嘉冕身边,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估计安祖宗也是料准了这一点,喊他时都懒得费力气。

安嘉冕瞥了一眼j抱在腰上的笔记本电脑:“在忙着抛售股票?”

“别把所有人都看得跟你们资本家一样。”律师先生递来外套想帮他披上,被安先生手挡了一下,示意自己来,j见安嘉冕冻得手脚都还伸展不开,还是以一副至死优雅的范儿把羽绒服披上了,他把水杯递过去,安先生很克制地喝了一小口,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瞳仁里的动静:“外面情况怎么样?”

“沈彻还活着。”j说。其他人就不清楚了,但他知道安嘉冕也就关心这个。

原以为安嘉冕听完这消息反应应该很大,但安总裁只是顿了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又低头喝了一口水,这次总算喝得比较多了:“他们决定派人去救了吗?”

j耸耸肩:“现在是半夜,天气情况很糟,我听希文卡特的口吻,要救也得等天亮后天气好转一些以后。”

安嘉冕抬手看了一下表,眉头微微一蹙,离沈彻掉下冰缝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他们已经在濒死的边缘,在等下去就只能找到尸体了。“必须尽快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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