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
在中年男人提高纲吉名字的这一秒,双眼疼痛不已、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的铃奈那被吊在空中的身体僵直了一下。
把铃奈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里,连铃奈身上这点小小的变化都没有放过。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戏谑的中年男子捻了捻自己下巴上的浓密胡子:“具有和的转世那样的孩子。”
“你知道彭格列的元老们为什么那样反对他的继承吗?”
令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味从口中的纱布上弥漫而出。尽管铃奈压抑着恸哭的冲动,但她依然无法停止抽泣。每当她的喉头滚动,像是含了满口她人血液的铃奈就能感觉到血腥的气息顺着自己的舌头、气管往下流入。
愤怒与悲哀同时冲击着铃奈的神经,以至于她连自己的双眼正在不正常的疼痛着的事情都忽略掉了。
“因为彭格列早在留下子嗣以前就已经死了。”
(先生……)
想到那个有着和纲吉相似的脸庞、会用金红色的双眸凝视着自己的温柔男人,铃奈的眼泪又毫无知觉地涌出了她的眼眶。
“泽田家康只不过是演出了退位这出戏的影武者。真正流有彭格列的血液、诞下拥有彭格列血缘的继承人的是giotto的妹妹。”
“真正的所杀。而彭格列之所以能延续到现在绝非创立者ndo才是让彭格列成为‘大(黑)家(手)族(党)’的人。”
“况且和tinxu一样的愤怒之炎。就算泽田纲吉有超直感也不能说明他就真的流着彭格列的血。”
“!!”
碧眸缓缓睁大,一直不明白彭格列的元老们为何对以家光为首的cedef还有应该是正统继承人的纲吉如此排斥的铃奈终于理解了其中的缘由。
——彭格列是意志的延续,而家光与纲吉正是被的延续。虽然彭格列将还有他的守护者视为神一般的存在,但是纲吉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继承人对他们来说比起救世主更像是一个被人精心策划好的骗局。
被东洋小岛上的黄种人、还是一个毛头小鬼夺走权利是彭格列的元老们不能忍受的。就算纲吉确实流着彭格列的血液,要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把这百年间由开始一手发展起来的巨大组织交给一个缺乏安定性、甚至曾经说过“要亲手毁了彭格列”的纲吉,彭格列的元老们也做不到。
彭格列的继承与否根本不是纲吉和他的守护者就能够决定的。
大约十年前彭格列也曾为纲吉举行过继承式。当时这些元老们愿意让继承式召开的原因是ti的身体还相当硬朗,有他在,纲吉就有了最强的后盾。就算元老们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也不敢忤逆余威仍在的ti。再加上当时的纲吉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初中生,元老们想着让他坐上彭格列的顶点的位置也无妨。一旦ti退位,元老们就能慢慢架空尚且年幼的纲吉与他的守护者。把纲吉变成任他们操纵的傀儡对元老们来说不是件难事。
可是现在状况已经不一样了。
元老们在这十年中越发的衰老,而纲吉等人正迈入最强盛的时期。不管纲吉愿不愿意,他那与giotto像极的容貌与外表已经让他成了彭格列的象征。而他继承自giotto的超直感也让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跟随他。这样的纲吉自然变成了元老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有我出面平衡,那些早就不满泽田家光和他的cedef势力进一步扩张的家伙们早就已经把毛头对准了泽田纲吉吧?在tim不起的现在,只要这微妙的均衡一被打破,泽田纲吉和支持他的人会是什么下场……结果已经不言自明了吧?”
咔锵——
被铃奈拖动的铁链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停下了挣扎的铃奈用疼痛不已的双眼怒视着男人。她知道男人这是在拿纲吉等人威胁自己。
同时,一种冰冷的恐惧自铃奈的背脊上爬起,瞬间就握住了铃奈的心脏。
(纲君——)
天真的。
单纯的。
理想主义的。
和自己相似却又比自己更加纯粹通透的后辈。
(如果你接触到了“这边的世界”……)
接触到这个充满了污浊、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暗沼泽一般的这个世界。
(如果你看清了世界的全貌……)
被染黑的雪花是无法回到纯白的。掉入沼泽之中的雪花只能融化在污浊的漆黑之中。
(如果你明白就算毁掉彭格列一切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那个天真、单纯、理想主义又纯粹通透的人该有多么的绝望呢?
(啊啊,那一定是——)
如同倒向看不见底部的深渊,头重脚轻的失重感中连自己要坠|落到哪里都不清楚。除非颠覆这个世界,纠正表里世界里所有的错误。否则最后不是被黑暗所吞噬,就是无法忍受自身被黑暗所侵蚀而发疯吧。
但,这个世界哪里有这么容易被颠覆的?
(所以——)
双眼如同被灼烧一般剧烈的疼痛着,铃奈眼前一阵阵发黑。早已失去了感觉的五指用力弯曲,指甲深入掌心之中。有血液从悲愤至极的铃奈的手中流下,蜿蜒过她的手上与手腕,最后滴落在地板之上。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铃奈已经看不见面前的中年男人了,可是她还能够听得见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的话,应该明白吧?最好的解决方式。”
“……”
睁着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的双眸,所有的痛觉都像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