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偏偏挑今天把周光璟灌醉,但此时多说已无用,只能凑到周光璟耳边尽力叫醒他:“光璟!光璟!光璟你醒醒!”
人潮此时又是一阵欢呼,刺得楚策几乎想把耳朵捂上,周光璟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皮,醉眼朦胧地看着楚策,含糊道:“阿策,这里为什么这么吵……”末了,原本迷茫的眼睛忽地一亮,周光璟大喝一声:“小心!”一把掰开楚策的脸,自己挺身而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
身边的喧嚣一下子寂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统统停在周光璟身上,或惊诧或嫉恨或羡艳。周光璟脑子仍在一片混沌之中,他方才见到天上有个东西直直地朝楚策砸来,下意识地推开楚策接住了那个东西,此刻抓在手里,看这东西圆圆的像个球,却是花花绿绿绣花精致,缀着几条细长的流苏,像是个……像是个……
“恭喜这位公子接到了我家主人的绣球!”白日里那位邀请过他们的少年苏致再度出现,面带微笑地走到两人面前,深深地朝周光璟行了一礼,“还请公子进摘星楼一叙。”
周围的人们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周光璟看了看绣球,眼神迷茫地转向楚策,“发生什么事了?”
楚策看着周光璟怔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平静,将周光璟放下,转而牢牢抓住他的手,“没什么,我们走吧。”说着,一脚踹开挡在他身前的人,往前冲去。周光璟低头看了两眼手中的绣球,随手丢开,跟着楚策一起跑。
两人一路踹一路跑,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众人才反应过来惊呼:“逃婚啦!”在一片混乱中,苏致显得很淡定,他走过去捡起了那个被周光璟丢掉的绣球,揣在怀中,走进了摘星楼。
二楼的雅室里,婳姑娘已经从顶楼退了下来,斜倚在贵妃榻上,凤眼半阖,听见苏致进门的声音,幽幽地说:“情况如何了?”苏致单膝跪下,从怀里拿出绣球恭恭敬敬地举在头顶,“回禀主人,楚公子带着周道长跑了。”婳姑娘有些迷惑地道:“苏致,我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拒绝了,你说,他是嫌我长得不好看吗?”缓缓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苏致,眼底波光粼粼。苏致默了默,道:“主人国色天香,无人可比拟。”婳姑娘惆怅地叹了口气,“你觉得好看又怎么样呢?他第一次没接受我的邀请也就罢了,第二次还当众丢了我的绣球,真叫人伤心。”
苏致沉默很久,终于缓缓道:“主人,若苏致判断无错,周道长……周道长他今晚的神志应当是不怎么清醒的,我凑近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味。”
“当真?”婳姑娘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欣喜道:“我就想他怎么一直叫楚策背着,原来是喝醉了。”抓紧了手帕,眼里流光溢彩,嘴边漾起微笑,“还好还好,我尚且有希望。”转而又对苏致道:“你赶紧吩咐下去,明日一定要守紧了城门,切勿让他们溜出了临州城。”
苏致应了声“是”之后却迟迟不动,婳姑娘狐疑地看着他道:“你还有何事?”苏致迟疑了片刻,还是道:“主人,此处行动,是不是太过仓促了?”婳姑娘幽幽地瞥他一眼,“我何尝不想细细琢磨,只是他们连日赶路,在临州休整顶多不过一两日,我若不抓紧,以后又要去哪里找他?”顿了顿,道:“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问,退下吧。”苏致抿了抿嘴,仍是不动,举着绣球,道:“主人,这个绣球要怎么处置?”婳姑娘看也没有看那绣球一眼,躺回贵妃榻上,合上眼睛,懒懒地道:“烧了。”
客栈中灯影绰绰,周光璟耷拉着脑袋的影子投在墙上,对面是双手叉腰横眉怒目的楚策。
周光璟委屈地说:“那我一直在睡觉,我怎么知道那个东西不能接啊?”
楚策气道:“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那时候醒,你这是故意来坏事的吗?”
周光璟辩驳:“那是因为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恍然大悟,指着楚策说:“我记起来了,就是你的声音一直在叫我名字!光璟光璟的,吵得我睡不着,一睁眼就看到有个东西朝你砸来,然后我就接了啊。”
被说中的楚策无言以对。周光璟趁胜追击,“还有你为什么要去绣球招亲?是不是看那个姑娘漂亮,想趁我喝醉了,自己好动手?对了,我之所以会喝醉,还是因为你自己先出来喝酒,然后还一直灌我!所以我会喝醉然后上绣球招亲又被叫醒最后接着绣球都是因为你!”
楚策默默移开视线,轻声道:“夜深了,睡觉吧,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这下换周光璟怒了,“被戳穿就说要睡觉了?门都没有!说,是不是看上那个招亲的姑娘又想吃独食?”
“别胡说!”楚策拍开他戳过来的手,皱眉道:“你当时迷糊,可能没发现,那个招亲的女人,还有那个走过来请你进楼的男人,就是今天中午邀请我们去休息的那两个。”周光璟一下子怔住了,迟疑着道:“你是说,今天招亲绣球砸到我的那个姑娘,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美人?”楚策点点头,“没错,我注意到邀请我那人同他们服饰一样,就……”话音未落,周光璟忽然惨叫一声,痛苦地倒在床上,楚策急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周光璟失魂落魄地道:“我居然丢了那么个美人的绣球……”痛苦地闭上眼睛,“简直是罪该万死!”楚策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口是心非地道:“那你去找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