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的几名随从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横七竖八举起手里的刀剑,架在张先壁的胸口背心和脖子上,把他当成人质,护着刘淑一步步向外退去。
张先壁的手下投鼠忌器,一时竟然无计可施,如果对方是一两个人,还可以突放冷箭冒险上去抢人,但此时大帅身上几处要害都抵着明晃晃的刀子,只要谁顺手轻轻一捅,就害了他的性命。
“不要动,不要乱动!”
张先壁大声叫着,命令手下让路,拦在前面的官军只好向两旁退开。
刘淑等人终于退出了军营,要回自己的坐骑马匹,押着张先壁出了永新县城,把他扔在野地里,自顾纵马而去。
时间不长,滇奇营的大队追兵赶到了,众将连忙上前扶起鼻青脸肿的张大帅,一个个都是奋勇请命,要去把那姓刘的小娘皮千刀万剐,为大帅出气。
羊肉没吃到,惹来一身骚,张先壁早就恼羞成怒,要来一匹马骑上,带着众军就追了下去。循着道路追出十几里,远远看到了前方正在逃走的一千多名吉安义兵。
“诸位,那娘们不是一般人,留个活口!”
张先壁非常清楚,刘淑的父亲是东林党的先烈,老公公又当过宁夏巡抚,怎么欺负都无所谓,但如果把她一刀杀了,还是会惹来麻烦。
“大帅,你不要这个娘们了?”
“算了,动不动就拔刀子拼命。老子还想多活两年。”张先壁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刘淑性情刚烈。手底下又会武艺,真要是强逼着把她纳入房中,没准洞房花烛之时,就是老张归天之日。
“那也不能放跑了她!今天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咱们滇奇营还有脸混么!”
“是啊,这娘们要是跑到长沙,在何军门面前告一状,对大帅可没好处。”
“女人嘛。先把她抓回来,关几天就老实了!”
众将纷纷鼓噪,张先壁连连点头,举刀一挥,带着大军就冲了上去。
丢人什么的他倒不怕,但读书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这如花似玉的小娘皮到了何腾蛟面前。娇滴滴地哭上一场,屁大的一点小事也得闹翻了天,万一何军门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看到滇奇营追了上来,吉安义兵只好停下脚步,转身准备迎战。但是仓促之间,他们的阵型有些散乱,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惊慌,紧张。
义兵不是正规军,他们以前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有些会几手武艺拳脚,在战场上却没有多大用处。他们激于义愤奋起抗清。追随刘淑和清军打了一仗,败退下来撤到永新,以为张先壁的官军会是他们的依靠……没想到,大明官军却要对抗清义兵下手了!
刘淑打马出阵,高声叫道:“张先壁,我等都是抗清义师,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嘿嘿,什么抗清义师,分明是贼!”张先壁狞笑道:“赶快扔下兵器,束手就擒,本将慈悲为怀,还能饶了你们的性命,胆敢不从的话,格杀勿论……”
他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吞并这支抗清义兵,这一千多名血气方刚的青壮汉子,补充到滇奇营里,稍加操练就可以上阵厮杀。
他正在得意洋洋地说着,刘淑却一举宝剑,对身后义兵高声叫道:“此人是大明奸贼,要置我等于死地,和他拼了!”
义兵们一起啊啊大叫,举着刀枪冲向官军,刘淑一马当先,直扑张先壁!
“好泼的娘们!说打就打么?”
张先壁和他的滇奇营都没有想到,吉安义兵已经陷入绝境,竟然还敢冲阵进攻,猝不及防之下,被义兵们杀的连连后退,滇奇营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军,在吉安义兵的拼命一击下,竟然莫名其妙败了一阵。
但是,吉安义兵只是凭着一股血气,三板斧抡过去就没了后招,滇奇营很快稳住阵脚,和吉安义兵缠斗起来,他们到底是正规军,人数又是义兵的几倍,时间不长就占了上风。
刀枪挥舞,血光迸现,抗清义兵不断倒在大明官军的手下。
“走!”
刘淑命令吉安义兵撤退,再不走,就要被滇奇营包围了。她挥舞宝剑亲自断后,见到有被缠住的义兵就冲上去救援,滇奇营早就得到张先壁的命令,不许伤她的性命,一时倒拿她没有办法。
且战且退!
滇奇营像猫戏老鼠一般,并不急于和吉安义兵拼命,而是从分兵从两侧包围上来,要慢慢磨光对方的锐气,逼迫他们投降,吉安义兵渐渐被他们缠住了,一股一股被分割包围,眼看就要崩溃。
刘淑一言不发,拼死苦战。
她的宝剑早就砍断,战马也已经阵亡,从地上拾起一把刀,反而越战越勇,她冲进一个包围圈,救出几十名手下,转眼又被滇奇营杀散,咬牙再次冲上去,再把义兵们聚拢在一起……
宁可战死,不愿放弃!
看到同伴们一个个倒下,义兵们也都杀出了血气,他们是抗清义师,却遭到大明官军的剿杀,心中的愤懑、委屈、不甘、仇恨越来越强,挥舞着刀枪拼命厮杀,死撑着就是不愿投降,反而渐渐聚拢到了一齐。
张先壁的脸色很难看,没想到吉安义兵这么难缠,滇奇营的伤亡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就是亏本生意了。他吩咐一声,调上来数百名弓箭手,箭如雨下朝着吉安义兵射去。
吉安义兵终于顶不住了,近千人转身就跑,没有组织,没有抵抗,兵败如山倒,滇奇营从后掩杀,漫山遍野追了下来,刘淑身边还有十几名心腹。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