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府城沅陵,北门外,楚军将士列阵而立,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城楼,摆出了一副随时攻城的模样。
城中的守军如临大敌,告警的号角声凄厉响起,一队队士兵奔上城头戒备,突然城中一声炮响,护城河上的吊桥缓缓放下,紧闭的城门从里面推开,刘承胤带着一千人马冲了出来。
用响箭射住阵脚,两军对圆之后,辰州兵阵中将旗前移,刘承胤催马出阵,冷冷打量了一眼对面的旗号,提高声音叫道:“来的可是楚军么?本将刘承胤,请汪军门出来说话。”
楚军阵中闪出一骑,马上将领正是滕双林:“刘铁棍,你纵兵抢掠军粮,私自扣押朝廷官员,汪军门命我来拿你,还不下马自缚,随我去向军门请罪!”
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谁也别想骗住谁,滕双林直接大帽子一扣,你要么服软,要么开打,不要绕来绕去的浪费时间。
刘承胤勃然大怒,从得胜钩上抽出鎏金铁棍,迎风晃出一片金灿灿的黄光,拍马冲向滕双林。和评书演义不同,这个年代除了两军对着冲阵的时候,很少有武将单挑的,但今天是友军内杠,胆气弱了就要吃瘪,刘承胤拼着冒些风险,也要杀一杀对方的威风。
在刘承胤看来,楚军不过是虚张声势,他手下有三万多人马,分守辰州府和宝庆府的大部分地区,对湖南战局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汪克凡岂会轻易下令火并?滕双林原本是个文弱书生,一棍子下去砸得他屁滚尿流,狼狈逃窜。看谁还敢来找自己的麻烦!
“军中只比谁的拳头硬,老子欺负的就是你这个秀才兵!”刘承胤纵马急冲,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手中的鎏金铁棍抡成了一个黄色的光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凶悍些。
按道理说。滕双林应该立刻拨马逃命,但他却站在那里没动,好像吓傻了一样,刘承胤心里快速盘算着,是直接把他生擒活捉呢?还是一棍子砸翻他的战马?
正在这个时候,楚军阵中旗门一开。又冲出一员将领,那将领胯下的战马来得好快,刘承胤刚刚举起铁棍,那人已经挡在了面前,手里的竹节鞭向上一挥,当的一声架开了鎏金铁棍。
好大的力气!刘承胤心中一惊。他自幼投军,武艺精熟,仗着一条铁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在三湘之地罕逢敌手,不料面前这人轻描淡写的,只用一根十二三斤重的竹节鞭,就随手架开了沉重的铁棍。
“你是谁?”
“我叫袁宗第。”袁宗第当年是闯军中独当一面的大将。刘承胤这种地方军阀眼界不宽,战场厮杀经验有限,武艺虽然还不错,但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刘承胤脸色猛然一变,暗中用脚跟一踢马肚子,向旁边闪出十多步,没想到对方阵中还有这样的猛将,想要羞辱滕双林,搞不好自己却要遭到羞辱……还好,那袁宗第自重身份。并没有继续上前厮杀,否则的话,就轮到刘承胤自己落荒而逃了。
“原来是袁将军,失敬!”刘承胤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但目光中仍然满怀敌意。问道:“怎么,忠贞营不尊堵军门号令,改投汪军门麾下了么?”
“汪军门身为提督操江,节制长江两岸,我奉其号令有何不妥?”袁宗第呵呵一笑,说道:“大家都是友军,没必要打打杀杀,我今天就是来说和两位的,把粮食还给滕将军,抓的人也放了,这件事就算一笔勾销,如何?”
这明摆着是欺负人,拉偏架!刘承胤的目光越发阴冷:“忠贞营和楚军两家联手,看样子是吃定我了?”
滕双林点了点头:“不错,是吃定你了。”
这话说的太气人,袁宗第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拉马退了一步,站在他的身后。
“看在袁将军的面子上,我今天不和你计较,下次不要撞在我的手上。”刘承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强撑住门面之后,转头对袁宗第说道:“容我回城和左右商量下,定会给袁将军一个交代。”
袁宗第不答,转头看着滕双林,滕双林大手一挥:“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啊!一个时辰不见回话,别怪我翻脸。嗯,看你的样子很不服气,我不用袁将军帮忙,照样拿下你的辰州府,要不要较量一下?”
刘承胤瞪着他,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你狂什么!安化县不是丢了吗?你们明明打了败仗,就知道窝里横么?”
滕双林连连摇头:“安化是丢了,但我们没打败仗啊!战略转移你懂不懂?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是对牛弹琴,不说也罢,我就告诉你一件事,一个时辰是最后期限,开战之后可轻易停不下来……”
这家伙太嚣张了!刘承胤有心翻脸,但抬眼向对面看去,忠贞营和楚军的人马密密麻麻,一眼看不清有多少,虽然号衣盔甲上染满了征尘,战旗上也有硝烟的痕迹,但是军容肃杀,气势雄壮,还携带者大炮等重装备,哪里像一支打了败仗的部队,如果放对厮杀的话,辰州兵恐怕真的不是对手。
忍无可忍也要忍!
刘承胤不再多说一个字,气哼哼转身离去,带着手下人马回城,进城之后立刻关紧城门,加强城墙上的防守,再不理会城下的楚军。
听说楚军围城,辰州府里的士绅官员都是惊慌莫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起赶来向刘承胤询问,除了知府卜作文之外,为首的是通山王朱蕴釨。
通山王朱蕴釨是楚藩的旁支,封地本来在周国栋的老家通山县,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