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从两岸伸出的浮桥终于合龙,一艘艘舢板并排相连,用铁索紧紧串在一起,只要在上面盖上平整的木板,就可以供战马和车辆通过。
好事成双,草桥方面也传来捷报,清军经过激战,终于在今天下午攻占了吉安营的营寨,把他们赶到后面的第二道防线,清军前锋和勒克德浑之间只剩不到二十里的距离。
对耿仲明来说,这是个意外之喜。
清军几天来不停攻打吉安营的营寨,但在吉安营顽强的抵抗下,一直进展不大,似乎就要这么僵持下去没个尽头……为了配合主力渡河,耿仲明才命令草桥方面再次加强攻势,没想到这次进攻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吃饱肚子的最后一个馒头,吉安营突然就垮了。
这里面的原因不难猜到,楚军同时在几个方向作战,兵力不足,只能挖东墙补西墙,吉安营连续作战,本来消耗就很大,又得不到支援和补充,战斗力严重下降,自然会打败仗。
终于拔掉了这颗眼中钉!
喜讯传开,三军将士无不扼腕振拳,士气高昂。
吉安营的营寨设在路汇的关键位置,清军占领那里后,下一步可以选择的进攻点和进攻手段很多,更和勒克德浑遥遥呼应,初步形成了两面夹击的态势。
“不,是三面夹击!”耿仲明沉稳地摆了摆手,让那些过于兴奋的将领安静下来。指着面前的浮桥大声说道:“南贼现在勉强还能支撑,等我们这一路生力军上去后,他们肯定就撑不住了!”
“王爷威武!”
“南贼必败!”
“末将愿为前驱。生擒汪克凡、章旷二贼!”
群情激奋,众将昂昂然不能自已,这场大战的进程真可谓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清军一度濒临战败的边缘,但只过了短短的一天一夜,就突然全面反攻。胜利正在不远处招手。
“此战事关重大,务求必胜,本王要亲自率军过河。与多罗贝勒会师!”耿仲明指挥若定,一条条传下命令。
天佑兵的三万主力连夜从浮桥过河,并做好各种准备,明后天和楚军进行决战。
草桥方面继续向前进攻。乘胜追击。抓住敌人刚刚打了败仗的有利战机,大踏步地向前推进,力争在楚军的包围圈上打开一个缺口,给连日激战的勒克德浑送去急需的粮食、箭矢、火药等等,得到这些必要的补给后,勒克德浑才有足够的力量发起反击。
主力部队倾巢而出,家里的篱笆更要扎紧,赵家湾的错误绝不能再犯第二次。耿仲明把几位留守将领叫到身边,反复叮嘱。
留守将领中比较重要的是固山额真金砺。他的另一个儿子耿继昌,长沙绿营徐斌,他的副手孙柏安等人,分别指挥八旗兵、天佑兵和绿营兵,金砺是理所当然的主将,耿继昌则代表着耿仲明,也有很大的权力。
“衡阳留下的兵马不过五六千人,却分属各部,互不统领,诸位当精诚合作,确保城池无忧……”在这种大规模的会战里,五六千人真的不算多,偏偏这五六千人来自不同的部队,各有自己的一套班子,配合协调上就可能出现问题。
耿仲明再三强调,一定要在衡阳周围多设哨卡,仔细检查来往的部队,避免被明军钻了空子,衡阳城更是重中之重,大军主力离开后,城内直接实行戒严,把北东西三座城门封死,只留一个南门出入,决不能让明军的细作混进城中捣乱。
水师的任务也很重,既要配合大军过河,运送粮草辎重,还要监视衡阳周围密集的水网通道,以防止明军的援兵乘船赶来,章旷那五千人已经惹了不小的麻烦,如果还有更多的明军援兵突然出现,战局就复杂了。
“……除了蒸水上游外,耒水和湘江也不能大意,周国栋就在永州府,张家玉在郴州府,搞不好会顺江直下,奇袭衡阳,但只要水师别打瞌睡,他们就无法得逞。”
“喏!”
众将一起躬身领命,耿仲明满意地点了点头,传令大军过河。
蒸水河边,千军万马,无数的油松火把比天上的繁星更加明亮,一条火把组成的火龙跨过河面,在对岸渐渐汇成一片亮光。
胯下的战马踏上浮桥,桥面随着舢板微微摇晃,耿仲明的心里也忽悠晃了一下。
衡阳加强戒备了,浮桥派重兵把守了,其他方向的明军有水师监视,正面的楚军陷入三面夹击……整个部署堪称算无遗策,怎么看都找不出明显的漏洞,但他还是隐隐有些忐忑,好像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却偏偏想不出究竟是什么。
见他突然站住,亲兵统领连忙上来拉住马缰绳,提醒道:“王爷,晚上天黑,浮桥又不稳,您小心些。”
“唔,过桥吧。”耿仲明一怔,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眼前,点点头催动坐骑,向对岸走去。
……
同一时间,楚军军营,火枪队营棚。
赵家湾一仗虽然干净利落的打败了天佑兵,火枪队自己的损失也不小,所以这两天没有太重的战斗任务,一直部署在外围掩护友军,同时进行休整。
这可把汪克斌急坏了,衡阳会战眼看到了决战的时候,一场大戏终于进入,他却只能在旁边当观众,简直比受刑还要难受。
竹帘一挑,吴老兵走了进来,全什的士兵一起扭头看着他,队里每天晚饭后都有例会,什长以上的军官都要参加,如果有什么新命令的话,吴老兵会在第一时间向大家传达。
“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