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汩汩滔滔,向东北方向流淌,在肉眼可以看到的远处陡然转向正东,绕着南京城奔流而过。…≦
如今正是汛期,岸边的滩涂大半被淹没,堤岸上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楚军士兵,大群的绿营兵俘虏蹲在他们的面前,两手抱头,目光惊恐,为首的几名绿营将领被单独询问,押到一旁看管。再往后的高处,缴获的刀枪武器堆成一座座小山,摞满铠甲的大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排成一队离开岸边。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消灭了数千清军,楚军正在打扫战场,一些分属于不同部队的中低级军官聚在一起,聊着刚刚结束的战斗,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大家却并不显得有多么开心,有些人甚至还在骂娘。
“日他娘,老子抓到的全是些绿营兵,真鞑子一个没有。”
“都一样,我也一个没抓到,不过砍了五个真鞑子的首级,比你就强得多了。哎,骑兵营好像逮住了一群真鞑子,听说有六百多个呢,杨金鑫,是不是啊?”吴老兵现在还是一名队副,属于低级军官,但他资格老,人头熟,无论哪个营都有一起搅过马勺的战友,很多哨官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怎么着?前些日子光看你们步兵营出风头,济尔哈朗两万多真鞑子呀,我们骑兵营连个毛都捞不着,这才捞到六百个你们就眼红了?也太下三滥了吧!”杨金鑫是江骑营的一名护旗官,有着南方人清秀的面貌,又有着北方人强健高大的体格。说着话一瞪眼,朝吴老兵的肩膀上砸了一拳。虽然没有用力,吴老兵却被砸的身子猛然一晃。差点摔倒丢丑。
“嗨,你小子招呼点!这么多弟兄都看着呢,把老子逼急了,破着关禁闭也得和你干一架!”吴老兵虽然比杨金鑫低一个头,却有着一股又狠又硬的痞气,反手就抓住了杨金鑫的脖领子。
“干就干,来吧!”杨金鑫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解甲撩衣就要和吴老兵单挑,旁边众将也纷纷起哄叫好。巴不得他们两个立刻干一架,出出心中的这口闷气。
“日你娘,来吧!”吴老兵也早三下五除二的去了甲,撩开衣服拍着精廋的胸膛,向杨金鑫不停挑衅,胸口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微微泛红,看上去触目惊心……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虽然明知打不过杨金鑫,也不能在外人和手下兄弟面前倒了架子。
在一片叫好加油声中。两人瞬间冲到一起,拳来脚往的厮打着,吴老兵一拳打在杨金鑫的胸口,额头上也挨了一记重的。紧接着脚下一空,被杨金鑫狠狠撂了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起来!”
“老吴。起来干他娘!”
“哎,哎。别打了,黑面鬼来了!”
听说黑面鬼来了。围观的军将和士兵都是一惊,转头一看,果然看到黑鱼和汪克斌、朱华珪、王奕等几人朝这边走来。
“金子,你完蛋啦。”一名军将幸灾乐祸地对杨金鑫叫道:“你打了汪六将军的人,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俺两个是公平比试,汪六将军不会护短的。”杨金鑫有点心虚,嘴巴却死硬:“黑面鬼要是收拾俺两个,你们也别想好,大家一起去蹲禁闭……哎,黑面鬼怎么走了?”
黑鱼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不管是谁违反了军纪,落到他的手里都会严惩不贷,杨金鑫和吴老兵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打架,虽然不是什么大错,关上几天禁闭却是跑不了的。就冲黑鱼刚才所在的那个位置,肯定已经看到这边在打架,他却偏偏转身避开,黑面鬼难道转性变成黑菩萨了?
吴老兵还在地上趴着,看到众将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呆头鹅模样,撇着流血的嘴唇嗤笑道:“切,没看到黑面鬼和谁在一起吗?他是给俺家汪六将军面子。”
众将却不爱听这种话,立刻纷纷反驳。
“扯淡吧!黑面鬼可不是马屁精,我亲眼见过,他连汪军门都敢训的,虽然是天生的一个拗蛋货,却没你说的那么下作!”
“是啊,咱们兄弟人人服气汪军门,服气汪三将军和汪六将军,还不是他们能够一碗水端平,不要给汪六将军抹黑!”
“老吴,难怪你混到现在才是一个队副,就他娘的活该,满肚子腌臜心思,真给咱们楚军丢人!”杨金鑫走上两步,俯身对他伸出一只手:“起来吧,你再练十年也打不过我,以后少跟我叫板。”
“滚你娘的,老子还怕你不成?以后咱们两个不比打架,比喝酒!”吴老兵拉着杨金鑫的手,腾的一下跳了起来,顺势把他狠狠撞了一下,算是找回一点面子,又对众人问道:“那你们说,我们两个打架,黑面鬼为什么不管?”
众将都愣住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瞎琢磨了,这一架打完感觉痛快多了。”杨金鑫摆摆手,叹道:“唉,今天这一仗打的,真他娘的憋气!竟然让谭泰从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郑家水师都他娘的是吃干饭的!”
“是啊!不光是谭泰,屯齐和马国柱也跑了,还有他们手下的一万真鞑子,只逮住这几千假鞑子,煮熟的鸭子全都飞了……”有人帮腔,一起骂郑家水师。
“水战的事情说不清!咱们不懂,别在这胡说八道,郑家水师听说还是挺卖力气的,打沉了鞑子二十几条大船,自己也丢了五六条大船……”吴老兵舌战群将,帮郑家水师说话。
“光卖力气就行么?咱们楚军每回出战都是提着脑袋去拼命,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