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绿营兵赶到之后,都被博尔辉派去伐木筑寨,打造器械。在山谷尽头寻了一块宽敞的地方扎营,背后靠山,营前还有一道溪流,既能防止明军采用火攻,又能保证水源的供应。
博尔辉不得不小心,现在他已经输不起了。
但是明军并没有出寨袭扰,一夜平安无事的过去了。第二天午后,祖可法率领其余的绿营兵赶到,清军合营之后一共五千余人马,兵力强劲。
绿营,是清朝最基本,最主要的正规军。
满清人口基数太少,八旗兵总数只有十来万人,再加上孔有德、吴三桂等人的部队,核心兵力也不过二十多万,入关之后兵力不敷使用,因此大力发展绿营。
绿营的军制仿效明军的镇戍制度,军官也按总兵、副将、参将、游击等一系列官职设置,到了最底层的士兵,则分为马兵、战兵和守兵。(绿营守兵,一般负责押运辎重和修筑营寨,同时也是战兵的预备队,和辅兵的主要区别在于,守兵同时也是军阶,类似于后世的列兵、下等兵一类的。)
祖可法手下的四千绿营兵,包括三千名马兵、战兵,还有一千无甲的守兵。
见到那些八旗兵的伤势之后,祖可法的身子一颤,夹紧两腿轻轻扭动了一下……实在是太惨了,个个都伤在要害部位,看上去乱七八糟一团稀巴烂。
“你知道么,这是什么东西?”
博尔辉递给他两块还算完整的外壳,拼在一起正好是一个薄薄的竹筒,祖可法双手接过来仔细看了一回,又送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啊,这个东西真的能做成!”
“你以前见过?”博尔辉眼中光芒一闪。
“没有。末将以前从未见过实物,但在《武备志》里见过文字图解,这个东西叫做震天雷,用火药引炸最是厉害!”祖可法说道:“当年南朝(大明)兵部也曾试制此物,不过一直效果不佳,没有成功……”
“这个我不管。”博尔辉对大明的兵书不感兴趣,一摆手打断了他:“我就问你,这震天雷怎么破?”
“这个,此物落地而炸,专伤人下身两腿。当在下身批以重甲……”祖可法出了个没用的主意,无论是铁甲还是绵甲,下半身为了活动方便,都只有前后两片围衫护住要害,两条腿却结结实实露在外面。
“甚好。你既有破解之法,这座营寨就交给你了。”博尔辉加重语气说道:“只要打下这座营寨。赏你半个‘前程’!”
所谓“前程”。是清军中一种记功的方法,而且非常难得,半个前程,可以换到一个满清贵族的爵位,博尔辉拿出这半个“前程”,就是让祖可法不惜血本去拼命……
……
既然主子下令了。祖可法就拼上了血本。
军法队在后面押阵,八旗兵负责弓箭掩护,绿营兵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守兵先上,一次两百人。三百人,五百人……被打下来再重新集结,再冲上去五百人,明军的营寨前砲石横飞,尸横累累,双方的弓箭、火铳连续不断,明军的“雷将军”屡立奇功,从午后一直打到晚上,绿营兵伤亡惨重,毫无进展。
继续夜战!
八尺高的营墙前,尸体就摞起了一尺多高,负伤的守兵只要能动,就被军法队的大刀逼着重新冲锋,去消耗明军的弹药。
最后一波三百名守兵冲上去后,劈头盖脸被明军一阵痛击,不等鸣金,就自行崩溃逃了下来。祖可法的军法队有些不忍,犹豫着没有拦阻,身后却突然冲上来一队八旗骑兵,挥舞着虎牙刀不分青红皂白,把溃兵和军法队全部砍杀当场。
又一波冲锋开始了,祖可法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这次上的是两百名战兵,都是他手下的精锐部队。
当这两百名战兵退下来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一百人,祖可法终于忍不住了。
“启禀章京,士卒们奋战半日,是不是该歇歇了?”
“轮流歇息,绝不能停!”博尔辉一脸凶狠的表情,他已经拿定主意,就是要打一场消耗战,用连续不断的进攻把明军拖死……你这震天雷再厉害,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营墙上下,油松火把一直亮到天明,两军彻夜苦战,渐渐露出了疲态,无论是明军还是清军,弓箭铅子和土炸弹都消耗得很多,频率越来越低。
但是清军胜在人多,一波被打下去,立刻又换上来一波,始终保持着凶猛的攻势……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云梯搭在了营墙上,越来越多的绿营兵朝着营墙上爬去,终于,第一个绿营兵的身子探上了女墙的垛口!
“破寨!破寨!”
绿营兵士气大振,齐声欢呼,更多的士兵争先恐后,向着营墙上爬去,登上了垛口。但是突然之间,营墙上传来一声声惨叫,冲上去的绿营兵又接二连三地摔了下来!
女墙后面,是一排排恭义营的士兵,排成了整齐的长枪阵,长枪如林,伸缩攒刺不停,把敢于冒头的绿营兵一个个捅下营墙。
他们的阵势非常奇怪,除了最前面的一排士兵之外,后面的几排都斜着身子,向着左侧同一个方向斜刺,长枪阵犹如一只突然发怒的豪猪,向前方膨胀出无数的倒刺,把营墙上面的空间全部占满,手持短兵器的绿营兵无法招架,也找不到任何落脚之处。
长枪左刺!
这就是刘体纯苦思多日,对长枪阵提出的改进方法,恭义营的长枪突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