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实在睡不着,肚子也不给力地叫了两声。毕竟他一个晚上连口凉水都来不及喝就到处出去找人。
一打开门就感觉到一楼蔓延上来的冷气,即使是室内,倒春寒这种东西还是让身板硬朗的顾少禁不住抖了抖。
合上电闸打开灯,看见小孩就缩手缩脚地挤在柜子与墙的夹角处。突然而来的光亮似乎惊动了他,毛茸茸的脑袋晃了两下,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某人,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带着某种希望,又好像只是顾少自作多情地看错了。
顾承视而不见地走过去,拉开冰箱,找来找去还是只有他最嫌弃的一些零食,这些个东西他好多年都不吃了,天知道他的住所里为什么会有一冰箱的这些小朋友爱吃的东西。
稀里哗啦地找了一阵儿,翻了一小盒蛋糕出来,想想也只能将就了,看来这个鬼地方得调个常驻的厨师过来,不然将来哪一天饿死了都没人知道。
沈瞳看到顾少出现的一瞬间,真的什么恼恨都忘记了,那是现在唯一能将他解救出困境的人。但是那个男人,在冰箱翻翻捡捡一阵之后,拎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又要离开了,一眼都没有看过来。沈瞳下意识就喊了一声:“顾老板----”
顾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相当浓烈的不满传递过去,然后仿佛不耐烦地在等他的下文。
沈瞳虽然在又冷又饿的环境中脑子有点晕,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顾某人,是在等着他服软,其实,稍微服软一下又怎样,学校也有请警察叔叔来教过怎样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对付坏人,假意服软也是一种手段不是,可是,认错的话刚要说出口,顾某人那不屑的眼神突然就让他想起了那刺人的“勾引”二字。
真硬气----顾某人在心中给了个评价,打算上去干掉蛋糕然后睡觉,既然这样一个机会都不抓住,看来娃儿还是需要磨练啊。但是具体要磨练成什么样子,他的心中其实只有一个朦胧的概念。别看一些老头子好像多么能看人多么能调(螃蟹)教人一样,那种故弄玄虚的把戏他从小就懂,十岁就跟他家老子斗得风生水起。
人怎么可能真的有多了解其他人,那是扯淡。
蛋糕,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他才不喜欢咧,小孩子吃的东西----蛋糕解决掉一半的时候,电话不识时务地响了。一看是导演的专线,他才想起还没给那边报平安。
“喂,我。”顾某人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
“顾少”导演相当着急,每一个演员都是公司的财产。
“注意你在问谁。我不是专职替你找人的。”
“呃……对不起对不起,顾少息怒,天呐那他能跑到哪里去,再不行我们就只好报警了……”
“在我这里。”
“那----”导演不由更加担心,老板的语气相当不友善。
“他犯事了,我要处分他,能不能活着看他造化了。”
“顾少,这何必呢?他还欠了公司两个亿呢,什么人都不值这个价不是----”
“我不等米下锅。还不还无所谓。”
“这……老板,他还小,年轻不懂事,调(螃蟹)教调(螃蟹)教就会听话了……”
“跟你没关系,你好好拍片子就是。”顾某人爽利地挂掉了电话,视线落在没吃完的蛋糕上面,忽而想起孩子喜欢吃甜食这么个理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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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某人再次走后的时间更加难熬。原本,在饥寒交迫中他已经找到一点平衡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时间虽然过得缓慢,但还不至于让人抓狂。然而顾承的突然出现,给了他一点希望之后,又马上离开,他已经完全捉摸不到这个东家的想法了。
既然自己已经出道了,被人触摸,被人羞辱,在别人看来是难以接受的可是,在他们这些住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楼里的特殊演员来说,不过是工作而已吧……不过是……勾引顾承,就算是勾引又怎样,反正老板怎么说怎么是,反正,他这样的工作难道还指望西装革履地坐办公室么……
“现在冷静了么?”端着微波食品的顾某人出现在一楼的地毯上,打开的空调慢慢吐出暖和的气息。
沈瞳抬起头,看到顾少依然严肃的眼睛到底是怯怯地退缩着别过脸去。他恼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让这个资本家给鄙视了,在这个土大款面前,自己引以为豪的一切都失去了价值,总也硬气不起来,好像硬气就是犯傻,顺从就是贱格。
明明就只是一个资本家,明明就只是他的无耻游戏,但好像,自己却被卷了进来,还总有一些时候的迷惘和妥协。
“现在先吃点东西,别的我们等下再说。”顾某人好心地打开了手铐,推了推面前的盘子。
沈瞳也不再做那种投三分篮的事情----例如把蛋糕扔顾某人脸上去,扔掉那个饭盒的事情都让他后悔并且暗自检讨了许久,他也知道,这估计是某人最后的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