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哗啦啦往外流了,她狠狠扣着儿子的手,“妈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男人不可呢,为什么啊,小潜,你不是就是男人吗?是不是妈错了,你爸说是我把你养成了这样,我错了,是不是?”

易潜心里像被烙铁一下下地烫着,烫得他感觉自己要变成灰了,而变成灰大约还更好受一点,他拿了纸巾为她擦眼泪,又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妈,你胡说什么。我最爱你了,最爱你。”

易妈妈忍不住继续哭起来,眼睛都要哭瞎了。

易妈妈的眼泪就像他心里的倾天大水,简直要把他的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易潜只好不断为她擦眼泪,什么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性向又不是可以随意选择的事,这些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在易妈妈跟前说不出口。

他只想逃开这里,但他知道自己没地方可以逃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妈,真的不要哭了,我拿相机给你拍照,把你这个样子拍下来了啊。”

易妈妈抹着眼泪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易潜说:“我说真的呢。”

他真的去拿了相机,沉甸甸的相机在他的手里,窗外映进来冬日浅淡的光线,易妈妈要躲他,“别拍,你这时候还拿我开心。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

易潜道:“哪里嘛,一直是最漂亮的人。”

他真的对着易妈妈不断抓拍了,易妈妈简直拿他没办法,开始时要躲他,之后实在躲不住了,就只好无奈地对着他的镜头笑了,满面眼泪的无奈又宠爱的笑容。

易潜在镜头里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就像被沙漠的沙海淹住了,让他整颗心都□□燥的沙子吸得毫无水分,干瘪着,没有眼泪,却奄奄一息。

第二十三章

卢峰担心易潜被带回家去会很不好受,当天晚上,他又给易潜打了电话,但回他的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他换了易潜之前的号码拨打,依然是这个提示。

他不知道易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按下心下的忧虑做事情。

他将家里上上下下房顶墙壁都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又去县城里买了很多家里要用的东西提回来,又去见了几个朋友请客吃饭。

高中同学,基本上都上大学了,非医学生和不上研究生的人则已经毕业工作了一年半年。

他以前可是班里的班草,虽然谁都知道他来自农村,家里穷,但这朴素的县城里,学生时代的女孩子们,大家不会将家世太重地附加在一个人的个人魅力上,加上卢峰性格好,成绩也好,那个时候,他在班上非常受欢迎,暗恋他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

他入狱后,也不知有多少人为他打抱不平,为他哭得眼睛红肿。

但是到如今,经过四年的大学,经过一年多的社会摸爬滚打,当年无论多么单纯的人,如今也在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社会里变得不得不现实了。

卢峰是感激他当年的老师们的,为了能够为他减刑,为了能够博得审判官的同情,他的班主任为卢峰写了很多材料,让同学们为他写了很多材料签字,说他学生时代的勤恳优秀和待人的善良温和,她也到监狱里看过他很多次,鼓励他不要放弃希望,出来后还是能够有前途,还给他带过很多书。

卢峰买了礼物去看她,她很高兴卢峰没有被染上里面的味道,他还是一个很好的年轻人,她很欢喜,和他说了很多很多,又邀请他参加班级的五年聚会。

卢峰其实并不想去,他知道自己肯定和班上其他同学有了隔阂。不过想到他们曾经为自己那么打抱不平又为他写材料,他知道自己不能不去偿还这份善意,他应了老师的邀请,说会去的。

老师把班上几个曾经和他交好的同学的电话号码给了他,让他去和他们联系。

卢峰没有给顾成杰打电话,顾成杰是他当年的那位室友,就是为了替他打架,他才入了狱。

从老师嘴里得知,顾成杰之后考上了一所重点医科大学,上了本硕博八年班,现在还在读书。

卢峰把电话打给了高俊超,当年他的同桌,因为卢峰长得比较帅,他总是开玩笑挤兑卢峰,卢峰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大多数时候都任由他开玩笑。老师说他毕业后现在回了本县做公务员,在宣传部门,还不错,这次班级聚会就是他在联系办。

接到卢峰的电话,高俊超很是惊讶,其实大家都打探过卢峰出狱的事,不过没有人再去联系他,心里总是有一层尴尬,不好联系。

卢峰听得出高俊超最初的尴尬和不自然,他笑着说:“怎么了,我没有和你们一起拍毕业照,你自动把我除名啦。”

“卧槽,即使要把你除名,也不是因为你没和我们一起拍毕业照啊,你没和我们一起拍毕业照才好呢,不然你那么帅,我们这些站在你旁边还能看吗?”

他居然奉承起卢峰长得帅了。

因为很多同学都在工作了,大部分是分布在全国各地,过完年就得走,班级聚会安排在大年初二,有家属的可以带家属去。

自从易潜回家,卢峰就没能联系上他了,他给聂思城打电话拜年的时候,故意装作不经意提起易潜,聂思城说:“我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呢,哎,他那边出了些事,最近怕是没法出门的。”

卢峰心下一紧,“出什么事了?”

聂思城心里憋着易潜和傅斐的事情,却没有地方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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