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人的秘密,他不便多问,更不想干涉,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扬和苏朝宇的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江家政敌的进攻脚步——长子无后,很多事情必要交权,中间隔着的只是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而已。
“我不管具体是谁,但你要保护好他们,”杨霆远一字一句地嘱咐,“江扬,你要有心理准备,即使有再好的运气,也不会在这种条件下抽到大圆满的签。”
江扬叹气,此时的他再也不是老师身边的学生,而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军官,惆怅又无奈:“我会充分考虑放手。”
杨霆远心里狠狠一疼。江扬太习惯放手了,就连他们上战略模拟课的时候,好几次都因为太不重视自己的牺牲而被杨霆远狠狠骂了一顿。他受到的教育和成长环境如此,包括和江元帅的争执,都让他以为自己生来就是用来被牺牲的那一个。杨霆远自然地把茶杯递过去,江扬站起来添水。“有时候不一定非要放手。”
江扬看着他的老师,半信半疑。
杨霆远点头:“比赛结婚这件事,人人平等。”
正要接茬,江扬的手机响起来,是江立。哥俩好不容易都在首都,做弟弟的那个一定要吃焗鸡排,还说要给哥哥送礼物。江扬笑骂:“狡猾,你有事求我。”
江立的声音立刻变腻:“就算是吧。”
哥俩约了时间,却不说干什么,弟弟千方百计地把哥哥稳在军委会大楼,扬言自己开车来接,像是要追求他一样。果然,江扬饿得跑到自助机里去买饼干的时候,江立发了一条短信:“门口见。”无奈钱已经扔进去,江扬只能又补了几块钱,机器哐啷一声吐出两听冰镇咖啡来,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一手一只拿着,在门口刷卡——抬头的瞬间,他看见远处站了一个没见过的官员,深灰色西装,背向大门在打电话,身边一辆香槟色的私车,驾驶台上放了一只银色的天体模型,太阳月亮遥遥相望。等他走近了一瞧,顿时绝倒,江立穿着白衬衫,一条深酒红色的领带,胸口还夹着外交部的员工卡,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换了个更加老成的款式,镜片一尘不染,头发的每一寸都符合模范员工的样子。至于脚上的皮鞋更是精心,微微一点儿鞋跟让他本来就继承了爸爸的身形更加出众,荔枝皮的小纹路和光泽打破了严肃到死板的形象,很时尚,证明他还是个孩子而不是老头。
江扬叫声“江立”,江家二少爷回过头来,职业性地微笑,从车前紧走几步绕过来,用矫健的步伐和微微前倾的身体语言表达了热情,同时伸出右手:“江中将。”
江中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和外交部新任外事发言人见面的绝佳机会,右手的冰咖啡往左手那罐上一摞,带着冰水气的手心紧紧贴过去:“江先生,好久不见。”
别人看了都觉得非常正常,只有兄弟俩在这整个布津最严肃认真的地方笑出声来。江立钻进车里,却不肯开车:“我要换身衣服。”江扬自自然然地坐进驾驶的位置,把车挪到僻静处,望着后视镜里正在脱衬衫的弟弟:“说吧,你和苏暮宇又怎么了?”
江立显然没料到哥哥如此直截了当,只能掀起套了一半的t恤衫,露出脑袋:“我不记得自己有在任何谈话里透露出今天的晚饭和苏暮宇有关这样的信息,江中将。”
“唔,那就证明我们没有会晤的必要了吗?”江扬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像一个真正谈判高手那样轻轻敲了两下。江立当时知道哥哥不会扔下他不管,于是笑嘻嘻地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翻到副座来:“我订了座,开车!”
司机江扬出其不意地伸手揉乱了弟弟的头发,按照指挥一路杀向餐厅。在等焗鸡排的时间里,江立叫了一罐鲜榨果汁,给哥哥倒了一杯,自己则放下餐巾,正襟危坐:“我想和苏暮宇确定关系。”
预料之中。
江扬放下杯子,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和恐惧。作为向来最受宠爱的江家二儿子,江立有“有求必应”的长期优惠券,他选择和苏暮宇在一起就意味着江扬必须让步。让步的概念是,娶一个女人,生一个江家的长孙。空间在这个瞬间急剧压缩,江扬有点儿憋气,果汁在胃里盘旋,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江立垂下眼睛:“哥,这个决定……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扬放下杯子,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失手砸了它,“你无需跟我说抱歉,江立,你是我的弟弟。只是……你还是个孩子,爱情很严肃,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江立神秘地笑了:“我早就是大人了。”
江扬皱眉苦笑。
“我可以请你做一件事吗?”
江扬不会说不,但他更不想像一个圣人那样微笑着说“没关系,我来牺牲自己”——爱情这事,从没有代替品一说,这种意义上来说,自私才是爱情的本质,江扬绝不会放手。苏朝宇也会紧紧和他十指相扣……只是,若有更重的砝码压上来,他不信自己可以承受得住。
“我和苏暮宇恋爱,我也会见各种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但是我会学着像你一样,不给她们留下任何幻想。我等到自己的事业稳固、等到江铭长大到足以自己决断事情再告诉爸爸。这中间有很长的时间,”江立真诚地看着哥哥,“希望你和苏朝宇学长能挑个合适的机会,赶紧结婚。”
服务生走上来:“请享用我们为您提供的芝士焗鸡排,双份芝士。”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