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瀚韬伸出右手晃来晃去,中指上套著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璀璨夺目,华美无方,正是象征光明神授予帝国皇帝权力的宝物。戒指的背面有复杂的纹饰雕花,某种程度上相当於皇帝的私玺。卓淳手指上也带著一枚,是从皇帝的私人保险箱里找出来的,平时看来一样光华夺目,此刻与江瀚韬手指上的这个一比,立刻就像是鱼眼睛遇到了珍珠,黯然失色。他的脸色变了,一把抓住江瀚韬的手,蛮力猛抢。江瀚韬并不挣扎,而是左手飞快按下,卓淳只觉右手手腕一凉一痛,接著脚下一软,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倾倒,然後不受控制跌落。
立在门口的卓瞻和亲信护卫们见势不妙,立刻冲了进去,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江瀚韬用手铐式的钢手镯拷住了自己的左手和卓淳的右手,然後将卓淳往怀里狠狠一拉,借力後倒,红宝石戒指滚在地板上,那两个纠缠著的人居然就这麽从焊著铁条的窗子里,摔出去了!卓瞻冲到窗边才发现那些铁条的断口非常整齐,显然事先已经有所安排。窗外一片漆黑,十来米的悬崖之下就是镜庭海幽深的湖水。江瀚韬和卓淳仿佛挣扎了几下就消失不见,只有那件耀目的皇帝礼服漂在水面的涟漪之上。一个脑子慢的护卫拔出手枪,试图向下射击,卓瞻立刻一巴掌甩在脸上:“伤了世子殿下怎麽办?还不马上找潜水镜和救生索去!”
整个夏宫因为江瀚韬和卓淳同归於尽、丧生镜庭海而一片大乱。卓瞻一心一意只想救回主人,顾不得外面咄咄逼人的江扬,更顾不得宫里的其他人,那些在之前的屠杀里幸存的侍从侍女纷纷按照记忆中的小路逃生。夏宫本就是一座避暑的行宫,并不像皇宫那样有四面高墙保护,江扬的人趁乱突入,转眼就控制了整个夏宫外围所有的出入口。
苏朝宇、凌寒、林砚臣都在身边,甚至彭耀也在十五分锺前赶到。狼崽子说:“看到这边冒烟,还特意调了几个消防车来。嗯,新城的事儿搞定了,首都防卫指挥中心物归原主,华启轩少将会协同作战。帝国军校挨了炮弹,两座楼塌了,但无人伤亡。”
胜利在握,可江扬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们赢了,可整个事件的主谋卓淳还没有伏诛,被软禁的皇室成员、江瀚韬和他的旧部故友仍在夏宫中生死不明。琥珀色眼眸的年轻人向来无所畏惧,此时此刻却能感觉到阵阵寒意──难道他会像父亲一样,等到了胜利的消息,却从此失去挚爱的家人?
所见所闻都是坏消息,幸存的侍女个个披头散发,哭得十分凄凉。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出来,清理战场的士兵们甚至找不到足够的白布保护死者最後的尊严。彭耀静静地看了大概十五分锺,一面穿防弹背心一面对江扬说:“我进去,你守著。我姥爷就剩俩闺女了,都在里头,再等,我怕来不及。”江扬想做的和他一样,以至於全副武装的苏朝宇不得不寸步不离地守著他的长官爱人,同样冲动的还有凌寒──他的母亲没来得及和需要搭救皇帝的父亲一起逃离夏宫,现在生死不知。
再也没有时间犹豫和等待,江扬叫过苏朝宇:“外面的事我只能交给你,第四军在城内的战斗以及战斗结束後的驻扎纪律,一切都由你与齐音中将协同。可以吗,彭帅?”彭耀正在检查枪械,不耐烦地点点头:“当然,我死了,苏朝宇就是第四军和第十三军的军长,齐老爷子会安排的。”
江扬的眼睛里有惊讶的神色,但时间不对,他来不及细问,只是拥抱了苏朝宇一下:“一切小心,别冲动。”
苏朝宇的蓝眼睛里有许多不舍和犹豫。他想说:“不,你搞错了,应该留在这里指挥全局的人是你,突入救人的是我。”可他太了解他的江扬,大局已定的现在,琥珀色眸子的爱人满心都只有父亲和那些熟识的长辈,他说不出阻止的话,只能强笑回答:“好,但是,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不再爱你。”
江扬微笑了。几年前,零计划危机时诀别的情话此时此刻让他有种穿越的幻觉,他忍不住轻轻吻了苏朝宇的额头和脸颊:“好,你也要乖乖的,不然……”苏朝宇眨巴眨巴眼睛,後面那句话不用问也是:“没人惹我,我自然乖乖的。”因此,江扬不得不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转身调配其他人:“林砚臣带飞豹师从夏宫各个方向渗透,接应突入部队,时刻保持警惕,一个也不要放过。”
刚刚跟凌寒重逢、还未来得及说话的林砚臣立刻敬礼,跑步执行,江扬继续下达命令:“彭帅、凌寒和我本人各带一百名精锐队员,从东、西、南三个方向突入夏宫。战斗目标:解救人质,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生擒或击毙卓淳。”
彭耀很少这麽严肃地敬礼,凌寒也一样,夜色里,所有人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江扬目送他们离开,最後一次检查了自己的配枪,轻轻一挥手,苏朝宇为他选好的队员们立刻跟上。琥珀和海蓝最後一次交换了充满爱意和默契的眼神,然後,江扬化身出猎的虎豹,消失在暴雨骤停的暗夜之中。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229
彭耀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他从小叛逆,对宫廷各种繁文缛节的活动完全不感兴趣,十四岁“改邪归正”後,虽然为了增加自己今後的政治资本而参加过若干次在夏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