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不说话。
“玉舒,你是为了忘记他才服用的凝脂草罢?”摩尼珂的目光狠狠剜了下陆砚笙,“你放在怀里的那只空了的瓷瓶,后来我拿去给医师看过,他们说里头是凝脂草的汁液。”
凝脂草……颜玉舒看了一眼陆砚笙,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脑海似乎闪过某些陌生的片段,颜玉舒按了按额角,微微蹙起了眉。
“陆砚笙他为了权势娶了北炀的迦毓公主,已然是负了你,你为何还跟他回去?玉舒,他不值得你这么做。”摩尼珂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礼节了,一心只想将颜玉舒留在身边,“玉舒,留下可好?我发誓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他人为后。”
闻言,颜玉舒微微睁大了灰色的眼睛,淡色的唇也下意识地抿了起来。
陆砚笙沉下脸色,“一派胡言!鲜羽王,你又凭什么认定玉舒会答应做你的王后?”
颜玉舒侧过头去,不再面朝陆砚笙。若是摩尼珂所言当真,莫非自己是——
“我娶迦毓不过是为了助我胞姐巩固实力,况且我也对你说过我……”
“我不记得了。”颜玉舒慢慢开口,打断了陆砚笙的话,“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我随你走不过是为了乐舞。”
陆砚笙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只是冷笑了起来,“也对,你既然同意随我回去,我还多费什么唇舌。”
“陆砚笙,你配不上玉舒。”要挟的手段只会让玉舒离他越来越远。摩尼珂在心里想着,握紧玉舒手腕的手片刻不松。
陆砚笙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晦暗的色彩,冷冷的杀气渐现,“鲜羽王,这四下全是我的人手,纵使我此刻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能救你,你若是妄图与我争玉舒,恐怕是痴人说梦。”
摩尼珂愤愤然叱道:“你太卑鄙了!”
“是啊,我确实卑鄙,但玉舒我是绝不会让给任何人的,他是我的人,死都是。而你也没有资格指责我,你留下玉舒为的不也是独占他么?”陆砚笙毫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及霸道,“若你现在放手我只当没听见你方才的话,但若是你执意不放,我不止要取你性命,北炀与鲜羽亦会即刻开战,我自是言出必行。”
颜玉舒挣了几下,发现挣不开之后只得低声道:“放手。”
摩尼珂的眼中满是痛苦之色,他咬着唇不说话。
颜玉舒在鲜羽待了四个多月,十分清楚这个平和富饶的国家并没有配备数量众多的军队,这几日邻国来犯,鲜羽已是倾全国之兵力抵御,哪来的余力来应付北炀?
身为鲜羽的王,摩尼珂自然是知道要以鲜羽的安危为重,但又如何能说服自己眼看着玉舒离开?这次,明明是他先遇到玉舒的,为什么他还要再一次放手……
颜玉舒看着这样的摩尼珂,忽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取出了一个瓷瓶,“陆砚笙,帮个忙。”
虽不明白要做什么,陆砚笙还是依言上前了几步。
“制住他。”颜玉舒说。
摩尼珂连忙后退了几步,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情愫,“玉舒,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伸手格开了陆砚笙试图制住他行动的手,却没留神到颜玉舒手中的银针。仅一枚银针就让他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封住穴道不利于药性发挥。”颜玉舒说着,拔出银针时,陆砚笙已默契十足地一手扣住摩尼珂的咽喉一手反剪了摩尼珂的双手。他打开了瓷瓶的封口,从中取出了白色的药丸。陆砚笙试图撬开摩尼珂的嘴,对方却死死紧闭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绝望地看着颜玉舒。
可颜玉舒的表情依旧苍白平静,看不出丝毫表情。
“这是用忘忧草和凝脂草混合做成的,名唤‘解情’。”他递过去,声音平稳如昔,“服下它你会好过很多。”
摩尼珂松开了试图挣脱开陆砚笙禁锢的手,“玉舒,你这是在替我做决定么?”他的声音嘶哑,苦涩无比,“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么?为什么要让我忘了你?”
颜玉舒不为所动地伸着那只拿着药丸的手,“玉舒一介布衣,比不得鲜羽上万百姓。”
“可是——”他想要反驳,却失了立场。
“斩草必须除根。”陆砚笙取过颜玉舒手中的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摩尼珂的嘴里,扣住其下巴一抬,被迫咽下了去。陆砚笙松开了他,笑容有些奇异,“鲜羽王,从今往后可得记着这句话,否则……”
“走罢。”颜玉舒打断了陆砚笙的话,下一刻就被摩尼珂握着手带入了怀中。
摩尼珂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蓝色的眼睛朦朦胧胧的,勉力支撑着才没立刻倒下,“玉舒……”他唤着颜玉舒,眼角落下了晶莹的眼泪,“玉舒。”他一遍遍重复叫着这个名字,直到抵抗不住药性发作,慢慢失去意识。
颜玉舒即时扶住了摩尼珂下滑的身体,有些吃力地将他扶到床上后,他转身往外走去,陆砚笙走在他身边与他并行,忽而问:“你莫不是舍不得他被我杀了才对他下‘解情’的?”
闻言冷冷扫了陆砚笙一眼,颜玉舒动了动唇,声音清冷得像是初冬落下的雪,“他至少值得我下药,而你,不配。”
陆砚笙竟也不生气,他停下脚步来,口吻柔和得有些不可思议,“玉舒,你忘了也好,我们也能从头开始。”
颜玉舒驻足回头,乌黑的发丝拂过寒玉般的面容,露出那双凉薄的灰色眼眸,那一瞬间,好看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