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好他的软软!
产婆在榻尾替收拾,一面为嬴妲鼓劲儿,然而嬴妲早已力竭,孩儿早产,可是个头却大,怀孕期间便几乎掏空了她身子,她眼下弱不禁风,随时有断气的危险,三个产婆都不敢太使着王妃用力。
嬴妲闭着眼,满身是汗,肌肤雪白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麻痹无力。她感到身边有人温柔地唤着自己,慢慢地睁开了眸子。
她黑茶色的眸子凝着他,犹如脆弱的一缕波光,即将被揉散了,这一眼看得萧弋舟揪心不止,根骨都仿佛被抽去。
“软软,是我……”
她有些惊异,气若游丝地说道:“夫君……你……你怎会来此?”
话未竟,熟悉的阵痛再度侵袭而来……
☆、第94章 生产
萧弋舟双目绯红, 眼前的热雾几要汇聚一处, 凝成水珠了。
榻上的人清减了许多, 肤白如雪, 惨淡得令人心痛。嬴妲想伸手碰他的脸,只是身上太痛了,生产耗费了她全身大半的力气, 本能地蜷起腿发出嘶哑的呼痛声,几名产婆摁着她的腿不许她乱动。
她痛得花容失色, 满脸泪痕,嘶声喊叫不止, 萧弋舟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 低喝道:“你们到底会不会接生!”
几名产婆此时都头大如斗,被摄政王虎目一瞪,胆小的险些厥过去了。
“软软,软软,我在这里……”
萧弋舟跪在她的床前,腿软得已无法起身,将她的手掌松开,额头抵入她的手心。
“软软,你还怪我, 逃到兀勒城来不见我是么?我也自知没什么脸见你, 可我担心你, 不得不来。”
嬴妲疼痛不已, 痛得脑中搅作一团浆糊了, 仍咬牙回道:“我不怪你。”
他愣了一瞬,飞快地抬起了头,痴痴望着她。
“你、难道不因那……那件事怪我?也……不因你皇兄怪我?”
他呆呆地自己都不知自己的手掐疼了嬴妲。
这时周氏又提了一壶热水走入,将热水倒入盆盂之中,面色凄然道:“夫人中毒之后,不肯下胎,想赌这一把。本以为只要不再出血便会安然无恙,不曾想后来还是、还是见了红,问过御医,那时候月份已大了,胎儿已经成型,夫人又身子羸弱,就算下胎也逃不过一尸两命,不如赌一把。夫人不想教将军知道,怕您难过,一个人从平昌城逃了出来。将军,这孩儿即便生下来,恐怕也——”保不住母亲。当时几名御医都是如此说的。
嬴妲的身子已经太弱了,这孩儿必定早产,她根本支撑不住。
萧弋舟凝望着小脸煞白的嬴妲,声音靡哑:“软软,那你打算怎么办?”
又一波剧痛袭来,嬴妲难受地仰起了脖子,萧弋舟忙用衣袖替她拭汗,只是想自己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身上都是泥灰,滞住了一瞬,他回头从木椅上取了一块干净帕子替她擦汗。
这一路的艰难心酸周氏都是看在眼中的,周氏心疼嬴妲,“将军,夫人力有不足,您别让她说话了。”
萧弋舟忙点头,冲嬴妲目光示意,让她不必回答。
嬴妲的俏脸浸在汗珠之中,柔软地摇了摇头,“不,周妈妈,我现在身上疼,你让我跟夫君说些话,说些就好。”等会儿,恐怕再也说不上了。
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来,浸湿了身畔枕褥、漆黑的长发。
她微微偏过头,萧弋舟替她将泪珠擦拭去,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夫君都瘦了。”
萧弋舟垂下头苦笑。
“找我找得辛苦么?”
萧弋舟道:“是我自作自受。”
嬴妲又摇了摇头,“我本想,等我死了,让周妈妈带着孩儿回家,回平昌,到你身边。”萧弋舟不许她说丧气之语,惊慌地用食指封缄她的嘴唇,嬴妲偏偏要说,“可是我又怕你找出来,又找不到我,找一辈子。”
“我会的。”萧弋舟艰难一笑,“你不留行踪,我真会找一辈子。”
“我就怕这样。”
她勉力想抬起手,可是总拿不起来,萧弋舟明白,将她的手拾起放在自己脸上,任由她碰。连日连夜地赶路,萧弋舟已疲乏不堪,头也隐隐作痛,然而在这时,全都不及心上之痛,他苦涩地牵起了唇角。
嬴妲道:“你还是找出来了。”
萧弋舟涩笑着垂目,“你为我留了线索,不然我找不到这儿。”
嬴妲柔声道:“夫君是我见过最聪慧之人。”
他哪有脸,将她的掌心,她的拇指都亲了亲,苦涩无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