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敢太过挣扎了,万一要是把这家伙惊醒了,那真是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他会露出怎样一副可恶的嘴脸。
陆臻的全身上下都被钳制得非常好,标准的技术动作,一动不能动,陆臻试着转了一下手腕,想不到那妖物就算是在梦里手劲也大得离谱,略一动就捏得更紧,他不敢硬来,只能悲鸣着放弃了。陆臻本想先等等,可是一旦放弃挣扎,倦意却一层层席卷而来。夏明朗平静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陆臻的脸上便有些火辣辣的发烫,他本来就喝了不少,再被这酒气一熏,越发的上头上脸,脑子里渐渐困成了一锅粥,竟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还想到了一件事。
他早年的人生愿望之一:将夏明朗这厮食肉寝皮!
如今肉虽然没吃着,但好歹尝过了,皮虽没躺过,也好歹盖着了。
这么一想,陆臻又觉得自己很幸福了,他甚至在梦中幸福的蹭蹭蹭,微凉的鼻尖划过夏明朗厚实火热的唇,这种时候还不吃点豆腐……真是连神都不会原谅他!
陆臻心安理得的睡熟了!
长夜如水,四下里只有低低的呼吸声,而夏明朗的眼睛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豁然开启。
极黑极深的眼眸,似月下静湖,寂静而幽深。
那双眼睛定定凝眸片刻,竟又缓缓闭拢,只一眨,睫宇相交那一瞬,夏明朗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动作轻盈而流畅,似夜风般无痕,陆臻完全没有被惊动到,依旧沉睡未醒。
夏明朗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月光下陆臻裸/露的脊背泛出的微光,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他设了一个局,一个跟平常没什么分别的恶劣游戏,源于他骨子一贯的恶质基因,可是却弄出了个他收不了场的局面。夏明朗的酒量不高,于是就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醉,其实当陆臻站在他床边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后来便感觉到陆臻来拉毯子,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冲动,他反手一扣,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就把人制服,然后马上闭了眼睛装睡。这是个非常符合夏明朗精神的恶作剧,他几乎可以想象,待会等陆臻真的相信自己已经睡着了,在小心翼翼的挣扎中看到自己醒过来,一脸惊讶地冲他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我睡觉的时候不能碰!那时,那小子的脸色应该有多么的精彩。
可是,夏明朗算错了两件事,第一,他没料到陆臻没穿上衣;第二,他没料到陆臻会用那种方式来试探自己有没有睡着。
闭上眼睛,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其它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
脸颊贴到光裸皮肤上的感觉很陌生,刚刚洗过澡的皮肤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年青的健康的充满了活力的味道,混合了沐浴露与洗发水的清香,属于陆臻的味道。
这并不是夏明朗第一次与陆臻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是之前的接触大都在训练场上,那时的陆臻,满身都是汗味,带着尘土与草屑的腥气,那种味道没有任何的特别,一如所有正在训练中的人,与现在萦绕在夏明朗鼻端的气味完全不同。这是独一无二的味道,像晨曦中一支初生之竹,清冽而明朗。
夏明朗闭着眼睛,却好像是能清晰的看到陆臻那淡定的笑容:我明白,我了解,但是,那又如何?
喝过酒的人体温都会偏高,陆臻的背上出了一层细汗,将彼此贴合的皮肤融到了一起,夏明朗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他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的边际在哪里了,那种细腻融合的感觉,令他觉得迷茫。这是从未有过的错觉!
夏明朗是那种随身带正压的人,他的气势向外,充满侵略感,会犀利地突破别人的保护圈,却从没有人可以侵染进他的私人领域。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陆臻的味道给淹没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浸透了不属于自己的气味,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分辨去驱逐这些侵略者。就在这灭顶似的沉溺中,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淡的酒气,还有清爽的薄荷味道。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夏明朗没有办法睁开眼,只能安静地呼吸……
吸入。
当你吸入一口烟雾,烟焦油会留在你的肺泡里。
那么,当你吸入一个人的味道,会留下什么?
夏明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腾上来,却没能驱散那些纠缠在指间和发际的气味,反而将这些味道给渲染了,令它们变得越发柔和,越发的熟悉,越发令他不自觉地接受。
这是一种混杂的满足,烟,以及,陆臻。
直到很久之后,夏明朗都会回想起那个夜晚,在陆臻身边燃尽的那支烟,每一口烟雾都在肺里反复来去,在胸口留下永久的痕迹。也是自那之后,夏明朗的烟瘾忽然淡了许多,据说吸过毒的人就不抽烟,因为滋味不够。
夏明朗想,这实在是不好,他闭上眼睛,忽然想起陆臻惊颤的睫毛,那振翅欲飞的蝶,翩然离枝,在他心头扑动。
陆臻是被烟味呛醒的,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在从小到大他所接受到的讯息里,抽烟这种行为是与混混和大叔这类与他八杆子打不着的形象紧密联系的。甚至于后来进了军营,看到几乎身边所有的人都抽烟,他还是不抽,他有一种刚烈的韧性,错的就是错的,不会因为做的人多了就变成了正确。抽烟有害健康,他珍爱生命相信科学,他是陆臻,在骨子里,他有让人不可想象的固执。
陆臻翻身活动了一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