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觉得,这个赌约,最后胜负如何?”
钱谦益捻着须,笑眯眯地看着张溥,张溥和他一样,都一脸的轻松,两人目光相对,便会心地笑了笑。
张溥谋划的大事,到如今总算是出了个结果,剩余的就是经办人奔bo跑tui,而他也可以轻松下来。为着这件大事,他一共筹集了十二万两,每一万两为一股,这将是大明史上一个壮举。
各家投股,来决定内阁首辅!
想到这里,张溥就难以按捺自己内心的得意,古人说“山人宰相”、“布衣相国”,那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谋士罢了。他却能操纵朝纲,罢黜和任命首辅阁老!
张溥有一种操握权柄宰执天下的感觉,连带着看钱谦益这东林宿老文坛前辈,也不免有些轻视。
当初钱谦益不就是一心想要当阁老,甚至不惜在推荐候选者名单时做手脚,结果使得崇祯帝大怒,直接将他赶回了老家。
而因为这件事情,钱谦益与周延儒、温体仁结下了深仇。只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本是周延儒、温体仁联手对付钱谦益和东林,现在却是钱谦益、周延儒联手对付温体仁了。
“牧斋先生若是问我别的事情,我倒是未必知晓,但此次秦淮八艳大品评么……牧斋先生必是评判之一吧?”张溥笑道:“以我之见,金陵脂粉虽jiao好,总输扬州三分香,苏白杭nen,则与金陵各有千秋。”
“如此说来,张天如是看好吴三桂了。”钱谦益眉头微微扬起:“俞济民为方密之之妹婿。天如与密之相善,按理说当向着俞济民才对。”
“晚生只向着是非,不向着人情。”张溥坦然道:“况且,晚生以为,俞济民年少名高,颇有桀傲之意。长此以往,恐非其人之福。稍受挫折,方利于今后。”
钱谦益只是笑,却没有答话。
作为张溥计划的参与者,他如何不知道张溥心中真实所想!
吴三桂与他一般。也是张溥计划的重要参与者,而且所占股份绝对不少,若是他们真能拱翻温体仁,将周延儒重新抬上内阁首辅位置,吴襄与吴三桂。将是周延儒在辽东的最主要支持者!
作为回报。只怕张溥已经将如今辽东武将最高的位置,许给了吴襄。
相反,虽然这两年俞国振弄了不少钱,可是张溥在推行他的计划时,宁可去找方孔炤父子,也不去直接寻俞国振。没有将俞国振也拉入他的联盟之中。
在张溥眼里,吴三桂是有共同利益的政治盟友。而俞国振只是与他有si交罢了,利益与si交。孰轻孰重,根本不必多说。
“牧斋先生莫非觉得,济民还能胜过吴三桂?”张溥好奇地道:“济民寻来的,不过是秦淮河畔几位,我也是见惯的,其中甚至有一位乃是珠市小娘,便是俞济民机智百出,如此先天不足,又如何能成事?”
钱谦益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道:“天如,你啊,终究是在朝廷里的时间短了。”
张溥一愣神:“怎么?”
“若是周挹斋在此,必知此事绝非简单。”钱谦益目中猛然闪着奇光:“俞济民所办的两书一报,你都看过么?”
张溥还真未曾仔细看过,他最近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奔走串连谈判筹划上,哪有时间去看这些。见他这模样,钱谦益又是笑了起来:“天如,在朝廷之中,除了内阁,你觉得哪个位置最为重要?”
“自然是吏部,执掌天下名禄,吏部尚书之位最为重要!”张溥毫不犹豫地道。
“非也,非也,最重要的位置,还是谏官!”钱谦益算是深有体会:“给谏、台谏,天子耳目,闻风奏事,把持清议,故此我们东林一脉,别的职司可以不要,这给事中、御史台,无论如何都得安置自己人。”
“是,牧斋公教训得是!”张溥恍然大悟,他并非不知道操执舆论的道理,事实上他成立复社,干的就是控制舆论的事情,但是钱谦益将之说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启迪。
“俞济民手中掌控二书一报,便是手握着给事中、御史台了。当这两书一报声势起来时,吴三桂便注定必输。”钱谦益笑道:“莫说是我,便是你张天如,面对群情汹汹,做评判之时,敢将胜负向吴三桂倾斜么?”
“那二书一报的影响,竟然已经如此之大?”
“极大,极大,哈哈……”说到这,钱谦益起身入内,不一会儿拿出一册书放在张溥面前,那印刷精美装钉细致的书封面上,收着“牧斋先生诗文雅集”八个大字。张溥一见便认出,这是俞国振所办印局的产物,原因无它,这油墨比起普通印刷所使墨汁清皙透亮,质量要好得多。
“这是俞济民为我印的,你看这书,这装钉,啧啧……俞济民还给我送来两百两银子的润笔,哈哈,自古以来就只听说自家花钱印诗文好传世的,不曾听说为人印书还要给人润笔的!”
钱谦益倒是不在乎这两百两银子,但是,自己的诗文成印卖出,这两百两银子让他相当有成就感,否则也不会拿出来在张溥面前炫耀。张溥还是初次听到此事,闻言之后愕然:“竟然有此事?”
“正是,不过老夫不是第一个拿到润笔的,第一个是方潜夫,第二个是方密之,哈哈,他们二位倒好,秘而不宣,若不是俞济民提起,老夫还以为自己是第一呢。”
钱谦益又自负地笑了起来,虽然他排在第三位,可方孔炤是俞国振长辈,方以智是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