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事地去冲去找江天。到了他家门口,正好撞了个正着。江天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裤子,看起来有点冷淡,见到顾云声兴致勃勃地冲他笑,也没什么表示,;你怎么来了?quot;
这句话问得像一盆凉水兜下来。顾云声没在意,抓了抓头发,还是笑着说:quot;没几天开学了,想来看看你。东西收拾好没有?quot;
quot;还在收拾。外婆给我收了三个大箱子,外公和我正在劝她菁简成两个。quot;江天这时表情和语气都和缓一点,quot;你呢?出去玩回来了?quot;
顾云声有点不好意思,笑了几声:quot;嗯,别人来约,不好意思拒绝,就跟着疯玩一阵。说起来我们两个才应该结伴旅行一趟,以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只有寒暑假能见面了......quot;
quot;那就等寒暑假吧,会有机会的。quot;
quot;那好,来u市玩啊,好地方呢。t市我也没去过......quot;他兀自说得兴高采烈,终于看见江天手上提着的袋子,顿了一下,quot;额,你要出门?quot;
quot;大后天就要走了,走之前去;
quot;怎么走得这么早?不是九月才开学吗?quot;
quot;建筑学院有个入学考试,新生要先去。quot;
顾云声没想到他走得这么早,顿时后悔没有早一点回来。他看着江天手上的东西,终于鼓足勇气、用很客气的商量的语气说:quot;要我陪你去吗?quot;
江天盯着他,半晌说:quot;你要是不忌讳,;
他们换了两趟车,才来到郊区的公墓。墓地依着小山,墓碑一排排密密麻麻地排着,顾云声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只看了一眼就花了眼,只能跟着江天,看他熟门熟路地在各种小径之中穿梭,走了十多分钟,才在一个墓碑前面停住脚步。
墓碑上方镶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顾云声早在江天家看了许多许多次,一点也不陌生,何况江天和他母亲又是如此的相似。江天立在碑前,顾云声跟在他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晓得他站了一会儿,跪下身去,把墓地上的杂草什么的都拔掉,献上花,然后把份看起来是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的纸片烧了,很久都没有起来。
盯着江天那薄得像两片刀的肩胛骨,顾云声隐隐约约地想到,是啊,他只知道江天母亲在他很小时候去世,从来也没听过他家人说起细节。但很快又想,人都没了,说又怎么样呢。他脑子那时也飞快地划过江天爸爸这么个概念,不由得一惊,这才想起好像就连江天自己也没和他提起过父亲,容不得他深想,江天已经站起来了,转过身,依然低着头,轻声说:quot;我好了,也差不多要回完这几句话,又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过湿润的光。
顾云声瞬间就被刺中了,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听见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quot;江天,你......你不要伤心,你来看她,阿姨会很高兴的;你考上t大,她泉下有知,肯定也很高兴的......quot;
江天避开顾云声的双眼,哑声说:quot;她真的知道吗。quot;
quot;那当然,不管你有什么好消息,她都知道。quot;
顾云声说得斩钉截铁,内心却一点没谱,只是看见江天听到话后快速地笑了一下,同时挺直了脊背;傍晚的斜阳映得他迎向自己的半边侧脸微微泛光,温暖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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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江天没几天,顾云声也打着行囊北上,成了u大众多大学新生中的一员。到了一个陌生的没有家长束缚的环境,几乎所有人都像濒死的鱼儿入了海,统统活蹦乱跳起来。而素来是最能玩最善于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顾云声,更是乐得恨不得每天有三十六个小时投入着积极向上的火热气氛中去。
新学校千好万好,只有一件事情顾云声一想起就头皮发麻、乃至畏惧了:他怕去澡堂。
身为一个南方人,当他第一次踏进u大的澡堂的时候,他就彻彻底底地领教了南北方的差异。在热水器还远远不普及的童年,他当然也是跟着家长去过公共澡堂的,但南方的澡堂都是一个个的格子间,哪里像这里,一进去,雾蒙蒙水汽里全是白花花的人体,好像雷诺阿笔下的印象派油画。
顾云声硬着头皮洗了几次,结果连着几个晚上都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全是江天,吓得跳起来,一身都是汗;后来就在自己在洗手间冲冷水,u市的取水系统也和老家不同,都是地下水,秋天天气本身就冷得早,水更是冰冷刺骨,顾云声咬牙坚持半个月,终于一朝熬不住,大病了一个礼拜,烧得昏头颠脑,眼前晃的还是江天;后来蒙人指点,去学校的游泳馆洗,有热水,人也少多了,但新的问题又来了:游泳馆冬天也开,总有热爱锻炼身体的学生过来坚持游泳,别的男生都是盯着女生细长笔直的腿目不转睛,他却没办法抑制地去注意男人的腰背;顾云声起先惶恐过,失眠过,惴惴不安,也仗着自己的好人缘借了中文系学生的图书证,去借一些当时只有中文系学生才能看的书,u大图书馆文学类书籍都摆在地下一层,暖气不开的天,刺骨的冷,他站在柜子边上如履薄冰翻看劳伦斯,看得面红耳赤,可是午夜梦回,依然是江天。
认识江天十多年,他从未如此频繁地梦见过他。顾云声觉得江天无处不在,他就像一个蠢货,试图去捞起水里的月亮,又或是试图饱饮蜃楼的清泉。
但是他和江天保持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