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民生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我同意卫东的意见,只有改制才能让絹纺厂走出困境。此事由市政府提出方案,然后报常委会进行研究,再上报省政府,同时将处理结果报省委办公厅。
散会以后,黄子堤无意之间抬头看天,天高云淡,白云在高空中流走,好一幅美景。他无心看风景,对跟在身边的刘坤道:通知项波到我的办公室。
他回到办公室不久,项波很快赶到了办公室,脸上颇为惶急,道-黄市长,听说钱国亮对絹纺厂作了批示。
黄子堤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老絹纺厂的干部,熟悉业务,现在把你推上了一把手的位置,什么事都搁不平,要你当一把手有什么用。
项波肉脸上已经开始冒汗了,道:蒋希东经营了十年,所有中层干部都是他提拔的,我接手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消化。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将厂里的生产搞上去。
“没有多少时间了,朱书记已经定了调子,今年必须改制。
项波好不容易才夺取了絹纺厂的最高领导权,屁股没有坐稳就面临着改制,道:黄市长,不是我无能,确实是时间太短,目前改制确实还不成熟。
“此事已经没有办法了,必须改制,你赶紧拿出一个改制方案,报给我。黄子堤安慰了一句,你也别像个无头苍蝇,改制也不是天要塌下来,改制也有很多种,你可以好好选择。
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项波擦了一把汗水,又道:黄市长还有何指示,我赶紧回去思考方案。
侯卫东当上了副市长以后,处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绢紡厂罢工,此时经过长时间拉锯,絹纺厂的改制工作才正式确定了下来。
“在岭西,想做点事情还真是难。这是侯卫东对绢纺厂改制的总结。他思路很快转到如何改制之上,吩咐晏春平:请江津和絹纺厂的项波、蒋希东、杨柏、高小军到小会议室开会。
晏春平了解絹纺厂的事情,迟疑地问道:侯市长,要请项波吗?
他来,只怕要坏事。
侯卫东道:项波是厂长,为什么不能通知他?我们做事要堂堂正正,用正道去打败歪门邪道,这一点,要向洪书记学习。
晏春平一边去出通知,一边想道:洪昂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现在不还是政法委书记。
得知省委书记钱国亮对絹纺厂问题进行了批示,又听了侯卫东关于絹纺厂改制的几点要求,易中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骂道:他妈的,侯卫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挡老子的财路。
项波对易中岭的说法不以为然,心道:若是用官军与强盗来比喻,侯卫东是官军,易中岭是强盗,官军防范强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最应该的想法是如何躲过官军,而不是将官军杀死。
易中岭见项波在走神,道:项厂长,当年我在益杨土产公司,是胜利大逃亡,现在就看你的掌控能力。
项波道:我确实掌握不了当前的改制,侯卫东这个pì_yǎn虫成立了改制领导小组,我、高小军、丘少中、赵大雷、杨柏、蒋希东都是领导小组的成员。侯卫东再三强调,改制工作是大事,必须采取民主集中制,集体讨论,任何方案都必须我和蒋希东一起签字。
他当上了厂长,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厂里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还逐步恶化。几个月的时间就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经常有放弃的想法,可是想起预期的收益,又强打精神,继续这个苦差事。
易中岭也在权衡:如今省委书记已经关注到绢紡厂,此事难度太大了。口里却很是强硬,道:现在是厂长负责制,蒋希东来签字,这是乱来,破坏规矩。又道,我们投入了这么多,现在没有收益就要撤退,项厂长,这损失怎么算?
他知道要想控制绢纺厂,原厂长蒋希东是最大的障碍,在脑中闪过了用汽车撞掉蒋希东的念头,可是很快又放弃了。以前在益杨时,他敢打敢拼敢于下手,那是因为若是不拼命,他极有可能折在监狱里。此时他腰缠万贯,尽管绢纺厂的资产诱人,可是如果要拿命去换,他还是要考虑值不值的问题。
项波如今有求于易中岭,态度挺好,道:从今天这个情况来看,改制是势在必行,我们没有办法吞整条黄鳝,但吃一段还是没有问题。现在利用销售公司多赚钱,这是用厂里骨头熬厂里的油。
如今这个形势,鲸吞絹纺厂难度太高,能够吞进一部分资产,也还是可以接受的事情。易中岭道:既然这样,那你要想办法,给我的价钱还得向下压几个点。
项波苦着脸道:现在已是成本价给你了,再低,我无法给高小军他们解释,说不过去。
易中岭拍了拍项波的肩膀,道:老弟,你傻啊,绢纺厂马上就要改制,赚现钱是当务之急,不管如何改制,总是得花钱来买的。
项波接受了易中岭的观点,道:你和黄市长关系好,在关键的改制中,还得让黄市长多说好话,我感觉侯卫东这人太牛逼,黄市长有些控制不了他。
易中岭挥了挥手,道:我们三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利益共享,责任共担。
将绢纺厂的调子定下来以后,侯卫东暂时放松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