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路边。
两人都心有余悸地坐在车里喘气。
孙泽讷讷道:“教练……”
“别叫我教练,”杞文的手攥着方向盘,手心直冒冷汗,“夸你几句就上天了,一个人不够,想两个人一起升天是吧?”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孙泽不说话了。
杞文恨不得揪下他的耳朵:“你刚才想什么呢,开车给我走神。”
孙泽抿了抿唇,说:“想你。”
于是轮到杞文不说话了。
孙泽接着说:“对不起,我一不小心看你入了迷。”
杞文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孙泽慌了,连忙跟着下车。
“都是我的错……”
孙泽的话音截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他的教练站在路边捂着脸,红晕从他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教练……”
“不管你在想什么,没有。”
孙泽站在杞文的身后,目光在他脸上一掠而过,不自然地扭头望着天空,感到自己的脸上也隐隐冒起了热气。
他不停回想教练脸上的那抹红,很难不让自己往好处想,原本快死掉的幼芽几乎立刻破土而出,生命力顽强到他自己都害怕。
过了一会儿,杞文说:“上车。”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声冷调。
孙泽偷偷瞄了一眼,没瞄出个所以然,只得往副驾驶座走。
杞文叫住他:“那不是你的位置。”
孙泽诧异道:“你还敢让我开?”
“没听说过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吗,”杞文在他小腿上一踹,“不练永远不会开。”
孙泽吃疼,曲起腿揉了揉。
“跟不试永远不知道一个道理吗?”
杞文点头。
孙泽问:“那教练愿意跟我试一试吗?”
杞文没料到一个傻蛋脑子转能那么快,话一噎,半天没答上来。
孙泽忐忑而期待地看着他。
杞文咳了两声,说:“科目二考试的名字我给你报上了。”
“啊?”孙泽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杞文接着说:“科目二考完第三天就是科目三。”他眼睛往车里一扫,“在我这学了两个月,该到亮剑的时候了。”
孙泽开口:“试……”
杞文说:“试什么试,过不了唯你是问。”
孙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郁闷地坐到驾驶座,小眼神一瞟一瞟的,他发现他的驾驶之路任重而道远。
两个礼拜后,孙泽有惊无险地考过了科目三,一同考的八个人中就他一紧张用掉了一次机会,其他全都满分通过。
杞文请所有人搓了一顿馆子,跟他们说好好吃明天才是重头戏。
舒方给了孙泽一个眼神,问:“教练我们过了会怎么样?”
杞文说:“过了就会考科目四。”
舒方吐吐舌头:“没奖励吗?”
杞文说:“奖励你们再搓一顿。”
全体欢呼:“好耶,还是教练请客吗?”
杞文冷酷地打破他们的幻想:“过的每人交五十,没过的自己打车回家。”
“切……”
嘘声阵阵。
杞文瞧着他们笑了笑:“以我的经验,每次考试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掉链子。”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学员的脸,在孙泽处多停留了一秒,顿了顿,才收回视线。
“希望你们能给我点意外。”
孙泽低下头,抿了口饮料,能给杞文意外的人不会是他。
第二天杞文问他有没有信心,他说有。
从考场出来后,杞文又问他有没有过,他说没有。
杞文眉峰一耸:“哪两个地方出问题?”
路考和科目二一样有两次机会,一次失误如果能及时调整过来还是可以顺利过关的。
孙泽说:“我忘记拉手刹了。”
杞文憋气:“第一次你就忘了手刹,这么久都不长记性啊。”
孙泽捏捏耳朵,没说话。
杞文问:“还有呢。”
孙泽说:“考官叫我下坡起步,我没开过,怕熄火不敢开。”
“下坡起步最容易了,我第一次遇到下坡起步怕熄火的,而且你怎么那么怂,不敢开考什么驾照。”杞文没好气地说,“你未来几年绝对是我反面教材中的反面教材。”
“几年?”
“哈?”
孙泽定定地看着他:“这样,你能记住我几年?”
杞文承着他的目光,静默片刻,嘴角一压,面上阴云密布。
“你是故意没考过?”
孙泽没有否认,他也不知道下车的那一刻到底是害怕了,还是打心眼里的庆幸。
杞文简直气笑了:“你是猪脑子吗,考试不用交钱的?”
“我有打工赚钱。”
“有钱考试玩啊?”
孙泽摇摇头,伸出手:“不好玩,我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杞文嫌弃地在他汗湿的掌心重重一拍。
“知道不好玩还捣蛋。”
孙泽闷声问:“教练为什么把我安排在第一批考试?”
杞文别开脸:“吃了你家那么多豆瓣酱,总得办点事。”
“你不是说不收食物贿赂吗?”
“啰嗦,轮不到你考虑,你按我的要求来就行,我保证你顺顺利利拿到驾照。”
“不行的,”孙泽说,“我出去了也是马路杀手。”
杞文瞪眼:“你在怀疑我的教学能力?”
“我怀疑我的学习能力,”孙泽合起两只手搓了搓,“为了祖国交通的未来,你再多教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