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牛儿也不生气,拍拍屁股,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说你,我姊那么温柔的女子,你不要,偏偏收留一个刺客在家里。这不是找麻烦吗。你费了那么多心机,好容易才摆脱了胡家,现在倒好,又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姊那也叫温柔?”梁啸没好气的说道。他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老娘提起过的梁蚡、梁娥父女。“唉,牛儿,我问你件事,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家住过一对姓梁的父女吗?父亲叫梁蚡,女儿叫梁娥。”
“记得。”荼牛儿瞥了梁啸一眼。“你看中了梁蛾,天天带她出城玩。我说,你带她玩耍的时候,没趁机要了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鄙视你啊。这同姓可是……”
梁啸恼羞成怒。“滚!我有那么急色吗?”
荼牛儿再次撇了撇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你知道他们父女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们又没住我们家,你又不肯把梁蛾让给我,我关心他们干什么。”荼牛儿遗憾的咂咂嘴。”其实,我和梁蛾真蛮般配的,只是梁蚡太势利了,一开口就是几十万的彩礼,啧啧。”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向城西走去。
高阳里在城北,那里的人通常不葬在金匮山,而且葬在一个叫吴王池的地方。吴王池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湖泊,与邗沟相连,据说吴王夫差在这里驻过水军,真的假的,就没人知道了。吴王池北,是一道不算太高的山冈,围了吴王池半圈,有点像后世的太师椅,算是一块风水宝地。
梁啸没有直接去城北,而且是先取道金匮山。他走得也不急,走走停停,四处乱看。荼牛儿有些不耐烦,一连踹倒了两根碗口粗的小树。
“阿啸,我们究竟是来干嘛的?”
“你懂个屁。我这是在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荼牛儿来了精神,撸起了袖子。“会有人跟踪吗?会不会有架打,我这几个月天天被我师傅揍,也该我揍揍别人了。”
“我可不想有这个机会。”梁啸哼了一声。“有胡来那条命在里面,可不是打一架这么简单,弄不好就是一场生死恶战。你身手再好,能打几个?”
荼牛儿眉头一挑,有些犹豫。“比我大的,最多三五个。没我大的,十几个也没问题。”
“你还真好意思,没你大的也打。”梁啸毫不留情的鄙视道。
“嘿嘿,阿啸,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子坏着呢,比我们那时候还要淘……”
两人一边不着边际地扯着闲话,一边转到了金匮山。在金匮山呆到天黑,这才起程赶往吴王池。梁啸很小心,如临大敌,简直有点神经过敏,惹得荼牛儿又一次又一次的撇嘴以示不屑。
到了吴王池,上了北边的山冈,看到一座座坟头,荼牛儿才闭上了嘴巴。虽然盗过很多墓,无数次的睡在坟头,可是荼牛儿对鬼神却是坚信不疑,逢坟必拜,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咒语。
按照李蓉清说的方位,梁啸找到了李云明的坟。这只是一座简单的土坟,坟前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篆字。梁啸手里没有火把,只能靠手摸。他摸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他摸到了云和明两个字,但应该是李的那个字却有些古怪,上面好像多了一笔,变成了季字。
梁啸不太肯确定。他对汉隶比较熟悉,对篆书却没什么把握。他绕着坟,四处转了转,肯定自己没有找错。李蓉清说过,她父亲是横死,乡里人不让他葬得太近,她只能在东北角的卑位立坟,周围没有其他的坟。
就在梁啸狐疑的时候,百无聊赖的荼牛儿喊了一声:“阿啸,我去放个水。”
梁啸一惊,连忙赶了过去,厉声喝道:“你放水就放水,叫什么叫,怕人听不见?”
荼牛儿一脸的无所谓。“哪有人?连鬼都没有一个。阿啸,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胆小了。”
“小心行得万年船……”
没等梁啸说完,荼牛儿迈开大步,冲下了山坡,站在池边,解开裤子,“哗哗哗”的尿了起来。梁啸很无语,只得跟了过去,也解开裤子放了一泡。尿完之后,梁啸没有走,又折下一根芦苇,试了试水深。
入手很软,看起来水下淤泥不少。
梁啸沿着池边向前,查看周围的地形。
他们离开之后,水面轻轻一阵晃动,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冒了出来,“呸”的一声吐出含在嘴里的芦管,骂了一声:“两个小杀才,哪里不好尿,偏在老子头上尿。尿就尿吧,还捅老子的屁股。唉哟喂,痔疮都捅破了,疼死老子了。”
……
胡家。
胡来的父亲胡应负手站在廊下,看着躬身而立的冯疾,脸色阴沉,眼神不善。
冯疾拱手低头。“主人翁且宽心,这次一定一网打尽,为少君报仇。”
胡应的语气软了些。“有把握吗,要不要安排人帮你忙,以策万全?”
“主人翁,人多眼杂,万一哪个口风不紧,泄露出来,怕是不妙。疾自承担此事,就算是桓远、钟离期同来,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胡应点了点头。“也罢,论武艺,冯君的确算得上翘楚。若能将此事办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冯君富贵可期,切莫自误。”
“多谢主人翁。”冯疾再施一礼,转身去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后面转了出来,看着冯疾消失在门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阿翁,阿兄的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