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峥在他身边一圈一圈地走着转着,一会儿提提领子,一会儿拉拉袖子,最后退开了几步,统筹兼顾似地看。
末了,他环起胸,喃喃道:“还是做得有些大了。”
“七爷,你三年前就长我这个儿啦?”久安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闭嘴。”袁峥继续看着,嘴里不耐烦地说道。
“七爷,我看我还是脱了罢,穿着我心慌,跟偷来似的。”久安略显局促地说道。
“想挨揍啊?”袁峥瞪眼威胁了他一句。
久安一缩脖子,自己低头看着新上身的袍子,忍不住还是说了句实话:“这玩意儿真暖和,我在屋里穿,都快出汗了。”
袁峥不置可否地满意一笑,随口说道:“横竖还是要长高的,大一些就大一些罢。”
久安接着说,“那我要是穿这件,就不能围领子了,一紫一白的,瞧着有点渗得慌,这袍子要也是白的就好了。”
袁峥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推他的脑门,“紫貂皮才是裘中之王,遣了人专从元洲送来的,不识货的东西!”
久安眼光大亮,“真的?七爷的爹娘待七爷可真好!”
袁峥无言了几许,随即道:“少废话,以后就穿着罢。”
久安低头摸着袍子,有些惭愧,“七爷,你想要回去的时候,可要告诉我。”
“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袁峥鄙夷地睨了久安一眼。
久安抬头反驳道:“可你不是说,这不是送的么?”
袁峥一怔,忽地皱眉,低低地吼了他一声,“小东西,怎么专拣这些记啊?!”
久安被吼得偃旗息鼓,不敢多说。
他走了几步,回头问袁峥,“那……我先脱了罢。”
袁峥点点头,是答应了。
久安得了话,立刻就将袍子和夹袄都脱了下来,规规矩矩地摊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心想着貂皮子不能叠不能压不能折,娇贵得很,自己得了它,往后也是个负累。
他偷偷地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袁峥,心想着自己受了人的好,不能只进不出,便想着彼此间礼尚往来。于是乎,他也走到柜子边上,伸手打开去拆自己今日新收的包袱,心里想着也能翻件好东西出来给袁峥。
他甫一打开最上头的一只包袱,就看见了一只雕花嵌玉的紫檀木盒子,不但别致珍贵,还散发着一股子幽香。
这盒子久安倒是从没见过,不知是何时带在身边的。不过,他一笑,心想就是这个了。
拿起盒子,久安起身就递给了袁峥,“七爷,这盒子你放着收东西吧。”
袁峥正欲说话,久安便尤为恳切地抢着说道:“七爷千万要了它,不然七爷的袍子袄子,我也不敢要了。”
43、除夕佳节
除夕夜。
整座大殷宫饶是鲜花着锦无所不奢的情势。满眼华彩,步步锦绣,天上人间的美景似乎于一夜间尽收于此。
久安随着众人在玄德宫领了烨宗的宴席,于戌时三刻回了极霄馆。
此刻的极霄馆已是诸事皆预备妥当,只等八位公子回来了。烨宗顾惜众人连月习练之苦,又念及开春出征在即,逢着新旧之交,便特许众人今夜里,大可不拘礼仪,各宫各处,皆能由自赏玩。
久安一心惦记着前日子送来的烟花筒子,连衣裳都不换,就嚷着要去拿。
齐青最是受不了久安这副缺根筋的孩子像,自是不愿同乐,顾自让底下人带着去了景严宫的一处温泉坐汤,他一去唐子敬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而卓真只说自己有些乏,便早早地回了屋。
待久安抱着一大圈的烟花筒子回来时,就看见董逵与季川西站在屋檐下,而袁峥站在大院子的雪地里等着他。
久安笑呵呵地连忙跑向他们,一鼓作气地将怀里的烟花筒子一股脑儿地全放到了石阶上。
季川西笑着说:“嚯!拿了不少哇!”
久安拿起一个,摸出了它底下的细长捻子,“听他们说,今年的烟花不同往年,花样颜色都新鲜得很!”
董逵插嘴问道:“是不是能成字成画的?”
久安将那个烟花筒子放到了地上,扭头看向董逵,“欸!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董逵一笑,“去年袁家老夫人做生辰的时候,不就放过寿字烟花么?我和卓真当时也在,就见了一回。”
久安从袖子里掏出了火折子,一边吹,一边对袁峥说,“七爷家里也有啊!”
袁峥环胸站在久安边上,道:“不多,就五十筒,那日就放完了。”
久安在火折子上吹出了一点点火星,便低头专心地伸手去点烟花筒子的捻子。
他的手法有些笨拙,况手晾在寒风里也实在是冷,便颤颤巍巍地总也点不着。万般不顺,他于是就向前挪了一大步,单脚跪着,用手捏起一截捻子。
刚要拿火往捻头上凑近,久安的火折子就被袁峥从后面劈手夺了过去,人也被他拉着领子往后一甩。
袁峥皱着眉头冲他说道:“当心崩了手!”他瞪了久安一眼,“算了算了,你个笨手笨脚的,离远点儿,我来!”
久安心虚地望了望袁峥,不得不退位让贤地后退了几步。
袁峥果然比久安强上许多,俯身只一下就将捻子点着了。捻子遇火立刻活了似地噼里啪啦地烧出了响动,久安闻声就要往前凑,袁峥一直起腰,就挡着久安又退了回去。
久安扭头去看袁峥,道:“七爷真高明,想来是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