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暂令梁府部曲,他却要带这么一批半耕变战的辅兵,怎能不让人扼腕。
这次练兵,就是他最好的晋升机会。只要抓住了,这群屯兵也能成为一支得力强军!对于他们这群梁府部曲出身的人来说,从来就没怯战二字。相反,敢战、渴战才是他们的本色。
就如身前这位青年。
只是一年时间,这位营正,便升为了校尉。也脱去了身上最后那点青涩之气。身长已过八尺,猿臂蜂腰,凛凛威风。更可怖的是那双灰蓝眸子,一眼望去,不辨喜怒,唯见冷凝杀机。若不是自己跟了他一年有余,怕是都无法在他面前顺畅的说出话来。
说来也怪,当初这位营正冷归冷,却也没有如此威势。难道是仗打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成了这副杀神模样?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令官快马带来了一条命令,三日之后,府君要率队回返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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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大亮,一支车队便驶出了潞城。队中光是骑兵就有三百,还有十辆牛车相随。看起来气势惊人。
这是上党太守的车马随扈,再过几日,就要到腊日了。身为亭候,梁峰当然要回到府中,祭祀家庙,举行仪典。这是一家之主必须担负的职责,加之半年未曾归家,梁峰就提前了数日,带着儿子和部曲踏上归程。
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梁峰裹了裹身上的狐皮大氅。自从他到潞城之后,就着力修缮这条官道。如今路面已经看不到太多坑凹,马车行在上面,也稳当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更乐意骑马,虽然累了些,却也比晕车要好。
“阿父,荣儿能骑马吗?”一旁的车厢里,梁荣双手扒在窗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梁峰。
身为梁家唯一的子嗣,他也要随父亲回家祭祖。好不容易放了假,又是跟父亲同行,他的兴致颇高,一副开心模样。
“这是赶路,荣儿还是好好坐车。等到回府之后再说。”梁峰轻轻一夹马腹,“今日稍赶一程,在泫氏外的驿站落足吧。”
奕延跨马紧紧跟在梁峰身后,倒也没有反驳。吹了个唿哨,车队的行进速度立刻快了起来,向着前路驰去。
当天夜里,车队就驶入了泫氏县,并未惊动县令,只在驿站停了一晚。第二日便启程,未过中午,车队就驶入了梁府所在的山路。
“看来急行军,回府只要一日半就足够了。”梁峰斜倚在隐几上,对前面赶车的奕延道。
这次走得快,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测试一下这条修缮过的官道的运力,结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理想一些。若是上党境内全都是这样的路面,遇到敌袭,反应的速度就能更为迅捷。
“测试疾行,还是属下来做就好。”奕延答道。
昨天骑马着实太多,当看到主公下马时动作,奕延根本不顾对方抗议,把人塞进了马车里。天气本就寒冷,再伤了筋骨,一年的调理可都白费了。
有绿竹和梁荣在,梁峰连反抗的余地都没,只得喝了晕车药,坐回车上。不过就算上了车,他也不让车队减慢速度。如此紧赶慢赶,方才能在一日半内赶回梁府。
听奕延这么说,梁峰不由一笑。他那马鞍可是仔细包过的,就算骑了一日腰酸背痛,也没磨破大腿内侧的皮肤。不过有这样的表现,他也算知足了。去年可是骑会儿马就要歇半日,看来他的身体状况还是大有好转。再养几个月,说不定就能系统的锻炼身体了。
正想着明年的打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奕延回身道:“主公,张营副带兵出迎了。”
“挑起锦帘。”梁峰对绿竹吩咐道。
车厢外遮风的帘子被挑了起来,梁峰端坐在车内,向外看去。只见张和率领数十名骑兵迎了出来。见到梁峰,他立刻翻身下马,跪在了路边:“末将恭迎郎主!”
“张营副请起。”梁峰笑道,“可是山上岗哨探知了车队?”
“正是。”张和躬身答道。这次家主归来,根本没有通知府中。还是岗哨率先发现了车队的踪迹,放到了消息树。张和反应极快,立刻率队来迎。看来这个选择,并没有做错。
“你有心了。入队随我一同回府吧。”对于张和的机敏,梁峰十分满意,吩咐道。
张和重新上马,驾马来到车厢旁,如同旁边的兵士那样,拱卫在侧。坐在车窗边,梁峰随口问道:“如今府中有兵多少?”
“正兵又添了三百,辅兵六百,厢兵八百。均是可战之人。还有三百新兵送到了潞城,归入骑兵营。”张和记得牢靠,迅速禀了出来。
“不错。”梁峰赞道。
不足半年,就有如此成绩,可见张和没有分毫懈怠。只是如此人数比例,仍是个先军政治,亏得府里卖瓷卖玻璃,还有其他几样副业撑着,否则真是养不起这大一堆人。可叹他虽然当了太守,但是那两千石俸禄根本就拿不回来,差不多都贴在府城那边了。
开垦的田亩和新增人口,就不是张和该掌握的数据了。因此梁峰也未过问,转而询问医院和军备情况。边走边说,车队缓缓绕过最后一个山坳,梁峰突然住口,扭头看向道边。
只见道路两侧,黑压压挤满了人。不知是从何得知的消息,沿途村落里的村民全都迎了出来。不知是谁先瞅见了车队和端坐车里的梁府主人,有人高声叫了起来:“是佛子,佛子归来了!”
就像风吹麦秆,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有人倒头就拜,有人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