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苏捧住羊皮,惊喜说:“是子蚕!”子蚕不识文字,但她会绘画,虞苏和姒昊不是第一次收到她的羊皮画。
姒昊复国后,子蚕不要封地和职位,只要了些财物,便又去浪迹天涯了。她真是位奇女子,令人敬佩。姒昊制作了一件帝族的铜牌饰,能通行天下,赠与子蚕。
虞苏:“阿昊,这份羊皮是谁人送来?”
姒昊:“今日昆戎使者携带来,并传达子蚕的话语。子蚕这些年去了昆吾和北狄,近来住在昆湖,并说秋时会过来。”
虞苏今日去学校,没在宫城里,由此他不知晓这件事。
“太好了!许久不见她,真令人想念,也有三年多了吧。”虞苏卷起羊皮画,又欣喜又喟然。
“有的,你来帝邑都有三年了。”姒昊还记得把虞苏带回来帝邑,他有多高兴。姒昊握住虞苏搁在木案上的一只手,看他的眼神特别温柔,还带着感激。
辞别父母,故乡,友人们,留在他身边。帝邑的生活虽好,可不如虞城悠然自得,有时还要像今夜这样,忙至深更。
“阿昊,不知道虞城现在怎样了?”虞苏把姒昊的手拉到胸口,将它攥住。他有时会想故乡,更多的时候是想念家人。
“苏,我派人去将他们接来帝邑住可好?”姒昊不只一次动过这样的念头,他养得起虞父虞母,照顾得了虞苏的兄长姐姐。
“不妥,我阿父阿母喜欢虞城,那边有他们相好的邻居。”虞苏笑语。他清楚父母的喜好,喜欢在社里管事的父亲,喜欢跟邻家妇人话家常的母亲。
“苏,那你二姊夫一家呢?”姒昊问道。
“我二姊夫你还不知道他。”虞苏笑了。邰东对姒昊有恩,姒昊曾想授予他官职,不想邰东不感兴趣,只跟姒昊讨要一辆戎车和一位御夫。
虞苏听闻兄长虞昔所言,邰东后来居住在虞城,天天坐着他那辆奢华的戎车,到处显摆。
“你兄长儿子几岁了?让他到宫城里任职。”姒昊又问。
“还未成年,跟在我兄长身边,都在夷城呢。”虞苏想起这位生性善良,有些软弱的大外甥,这孩子品质很好。
一年前,虞苏的兄长虞昔被姒昊派去驻守夷城,任命为事臣。身为几代营卫的虞家,终于出了位事臣。姒昊这么做,有他的目的,他不会让没有子女的虞苏在帝邦孤零零。
“苏,我派个信使,前去虞城,帮你探探家人?”姒昊抽出被虞苏执住的手,摸了摸虞苏的脸庞。
“可以派风川去。前些日子,他跟我提起,他想回虞城一趟。”虞苏觉得可行,派个人前去探望才安心。往往来自虞城的家人消息,皆由子水舟的商队携带来,今年已到夏时,还不见子水舟的身影。
“我明日就让他启程。”姒昊颔首。
风川在宫城里任职营卫,他来帝邦也有三年,还没回去过一趟虞城,必然很想念家人。
虞城这三年,实则没有大多变化,日子依旧。要说变化吧,也有,便就是虞君去世,虞戍北继承虞君之职。姒昊一度想留依齐辰在帝邦任要职,无奈依齐辰和虞戍北情深义重,还是回去虞地当他的事臣了。
子水舟的商队,在夏时才经过虞城,他今年来得特别晚。等他捎带虞城的消息,准备启程前往帝邑,风川的队伍,已经出现在虞城外。
坐在马车上的风川,归乡之旅,真是风风光光。也不知道,他是否曾忆起,当年他还是位穷渔夫,坐在任昉的马车上,驰骋在角山原野,心里又激动又羡慕。
虞父虞母在虞城生活依旧,由邰东和虞雨在照顾他们。虞父已经不再去宫城任职了,每天也就是和人结伴去钓鱼,或者到社里聊天。虞母不织布了,眼睛看不清楚,不过还养养鸡鸭。
虞雨说这些交给仆人去做就行,虞母则说她不能太闲,太闲要犯困。虞雨随她心意,只是常叮嘱她多歇息。
他们一家子,时常会提起虞苏,知晓他在帝邑过得很好,还封了爵位和封地。
这天,一家人正在棠梨树下乘凉,突然听到马车声,邰东出院门一看,原来是风川。
“风川,你怎么回来了?”邰东看到他,特别高兴,两人好些年没见了。
“东陶,我受苏卿托付,前来探看你们。”风川行了下礼,他像个贵族,早瞧不出一丁点渔民的样子。
虞母在院中喊道:“女婿,是谁来啦?”
邰东大声说:“是风川,小弟托他过来探看我们!”
院中乘凉的众人纷纷涌向院门,一时欢声笑语。棠棣树上,那只不知道是第几代的肥啾仍在啾唧,叫得特别欢腾。它仿佛通了人性,知晓这家子有喜事。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