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保隐在树垭上,运极目力,仔仔细细将周边观察了个遍。
虽不能真正做到像接白雕一样,数公里之内纤毫可见,但起码一里范围内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却甚么都未发现。
是对方有其他特殊隐匿手段,还是身处自己的视距范围之外?
难得遇到如此机会,丁保有些不甘心,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处近二十丈高的山崖,正想摸过去时,突然觉得周边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莫可名状,毫无征兆,仔细寻觅又毫无异象,但却异常清晰地反应到了丁保的脑海中。
侧耳倾听,除了噼噼啪啪的打斗声、时而嗡嗡呼啸的箭矢破空声、偶尔一两声林鸟惊飞噗噗作响,天地间一片静谧。
打开嗅感,清新的雪、涩苦的枝叶……隔得较远,除了老风的气息,光头猛男以及那二位天兵的气息几乎都闻嗅不到,并无任何异常。
目力所视,也没有他人他物闯入视线……
不对!
视点近距离扫过自己身处的树垭,发觉眼前树枝上厚厚的积雪看似正常,实则在发生微微的振幅。振幅虽小,但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入目的光线深浅却发生细微变化,正是这种明暗间的细微变化,让丁保感觉到了异常。
然则此时明显无风,自己也未动。
而此树稍远些的一处枝桠上,一只栖息的大山蛾似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或者惊吓,挣扎着振翅欲飞。但却犹如无头苍蝇般胡乱扑腾。不停狠狠撞到树干……
视幅放开。丁保骇然发现,这种隐隐的变化正发生在此地的每一株树上,每一片积雪……若非自己此时双目远超常人,敏感异常,根本就留意不到这种细微变化,这是一种强大、稳定声音的表征。
然而这种独特声音,却有着人耳所接收不到的特殊频率。
丁保骤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这便是操控天兵的方法?可是,似乎也不对劲。天兵再古怪再厉害,终究也只是凡胎,自己的耳朵听不到,凭什么天兵的耳朵就可以听得到?还是说,他们其实并不是以耳朵来感知这种声波的?
没等他继续琢磨下去,第一个猜测已然得到证明。
随着这种人耳听不到的声音源源不断传来,场中的两名天兵身躯骤然一颤,有些呆滞的眸中齐齐绽出一丝狰狞戾气。
天兵伍梅像是一头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完全停止躲闪避让。拼着让白弥勒叩击关节、窍穴,悍勇直进。一对小手掌掌不离白弥勒的光脑门儿,一副仗着防御强悍只攻不守死耗白弥勒的架势——
如此一来,场中形势立转。
白弥勒哪能真跟她硬耗,对上这堪称铜筋铁骨的小怪物,自己击中她十下,估计也及不上她击中自己一下。
于是瞬间便被重新压制住了。无奈之下,只好拼着内伤,重新以拳拼掌,他很是知晓厉害,就是不敢让伍梅那对看起来轻飘飘的肉掌拍中自己身上除了拳头外的任何部位。
与此同时,那位一直游离在外的挂箭天兵,整个人的疯狂气势也拔然而起。
这种感觉丁保有些熟悉,如同那晚天兵老矢发现白化威现身时所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机兽性。
紧接着,就见这挂箭天兵双臂伸后,拔出四支两尺长的黝黑箭矢,左右手各二。上扬的同时,两只手臂灌满力道,就像两只拉满的百石巨弓,至最顶点时,整个动作稍微一滞,力道之足,刹那间,时间彷佛都微微一止——
嗡嗡嗡嗡。
下一瞬,手臂甩出,四支黝黑箭矢破空而出,因速度太快,曳动气流的声音如群蜂出巢,呼啸不绝。
极度专注之下,丁保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按说,听这嗡嗡鸣镝的破空之音,这位素未谋面的农夫天兵兄投箭的本事比起当日的天兵老矢只高不低,速度也只快不慢。
然则,不像那日在县衙里根根鎏金小箭如同催命鬼符,除了天兵老矢刚刚从箭匣里抽出的那一瞬,眼睛根本就捕捉不到任何箭矢运行之痕,回过神来时要么已经扎入墙壁,要么已经洞穿人身。似乎因为箭矢飞行的速度太快,从到终点,留下的就仅有让人头皮发麻、四肢酥软的嗡嗡绝音——
但这次破空的四支黝黑箭矢,丁保居然瞧得很清楚。
箭体黑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比天兵老矢的鎏金小箭略长。
因速度太快,箭矢由前端的金属尖部开始震颤,带动着整个杆部曳曳而动。
实际上,箭矢依旧很快,比老虎的扑扫动作快多了,但经过两个多月潜移默化的虎口夺食训练,通过对接白雕目力的消化,这种曾经很要命听着声音就想逃的箭矢,搁在如今的丁保眼中,却是远没有之前感觉那么恐怖了!因为,他竟然可以清晰看到运行轨迹和路线!
说时长,其时短。
实际也就丁保念头一晃的功夫,四支箭矢已经距离白弥勒的后背不足五尺——
而这时,天兵伍梅正煞气腾腾地挥着一对肉掌,逼得白弥勒险象环生、步步后退,完全是腹背受敌之困局。
变故太快,丁保根本来不及出手相助,而且不知为何,他下意识里觉得这位光头猛男不会这么容易就挂掉的,心里隐隐带着一丝好奇,想看看他濒临绝境之下,会不会突然爆种,来个华丽丽亮瞎眼的大招!
当此之时,天兵伍梅那对要命的肉掌再次轻袅袅拍来,丁保对这对小手印象太深刻了,当日在华阳县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