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露一手的想法已经明晃晃从目光中反应出来了。
黎昕轻笑,先给几位老大夫见了礼,然后才接话:“那我先看看。”
黎昕没有摸脉,而是按了按小病人的肚子:“脉象如何?”
姜大夫回答:“此刻脉象平稳,可病人先前浑身抽搐,貌似腹部极为疼痛,脉象也一时混乱无比,无法准确诊断。”
平稳下来后,却也诊断不出什么了。
黎昕点头,又问那位随从:“十日内,你家少爷除了日常饮食,可有吃过什么从外面来的食物酒水?”
随从面色焦急,在房间里团团转:“……饭食都是大厨房统一安排的,点心也是夫人派人送来的……外面的东西……有了,少爷五天前,偷喝老爷的酒水,喝醉了,被骂了一顿。”
“那酒水是外面来的?”
“是,是老爷去参加一位同僚的生日宴带回来的,是好酒,被少爷糟蹋了老爷还挺心疼。”
黎昕相信老大夫的诊断,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手仔细感受了一下小孩儿的肚子。不知是不是黎昕体质特殊,他的手一靠近,小孩儿就捂着肚子叫疼,黎昕清楚的感觉到了皮肉下的蠕动。
黎昕不可思议的放下手,脸色有点白。
怎么回事,虫病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虫子!
随从说:“这位公子可有办法?如果……等我家老爷来了,我们便去回春堂。”
围观的几位大夫都十分气愤,这人这么说话的,怀疑人家医术也不能当面说出来。何况他们家公子……可是跟着老神仙学过的人。
黎昕又问:“当时你少爷在街上发病,他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随从说:“和这个有关系吗?”
黎昕说:“当然有关系,你又不是大夫,围着的这一圈人才是大夫。”
随从连忙回想,然后急急忙忙说:“少爷他……少爷他骂了……骂了毅王世子。”随从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众大夫矜持点头,姜大夫问:“三公子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黎昕深吸一口气:“是虫病,不过有些不同,麻烦大夫帮我调一碗蜂蜜热水。此事关系不小,麻烦各位大夫先回前堂坐镇,姜大夫留下。你也出去。”黎昕最后对着小随从说,“对了,等会儿你家少爷康复了,你回去把那坛酒拿过来,里面怕是有东西。”
黎昕严肃的语气让随从吓了一跳,刚才大夫也说是虫病,这位小大夫也说酒水里面有东西,前后一想,里面有什么还用猜吗?随从的脸渐渐白了。
把人都赶走后,黎昕把姜大夫递过来的热水放到病人脸旁,然后割了自己的手指,放出一些血滴到热水碗中。
热水将血晕开,也将蜂蜜的香甜味儿发散出去。
小孩痛的冷汗直流,“肚……子……痛……”
黎昕不敢碰他,只能在一旁安慰:“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小孩把自己嘴角咬破了,“……喉咙……”
黎昕目光一凝:“快了。”
他把碗举动小孩嘴边,在姜大夫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对方呕出来一碗虫子。
姜大夫:“!!!”
一把年纪的姜大夫受不了,捂着嘴跑了出去。
黎昕保持视线与水平线平行,根本不敢看碗里有什么东西,直接扯过一旁准备好的麻袋扔了进去。
“好多了……饿……我要吃东西。”小孩睁着一双眼睛,“大哥哥。”
黎昕深呼吸,对着小孩笑了笑:“我把跟着你的人先叫回来,累了就睡一会儿,哥哥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小孩抱着被子点头,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让他的小脸染上一层红霜。
黎昕出门,交代姜大夫再给小孩把脉,然后让小孩的随从跟着他去厨房打盆热水帮他小主子擦身体。
驱虫后,一般都要补一补,何况还是个十岁大的孩子。黎昕虽然没有仔细看是什么虫,但肚子里的蛔虫绝对不会是那种圆滚滚的模样。
黎昕不过是看了一眼,今天的胃口就受到了影响。
说起来,那虫……莫不是南疆的蛊虫吧?
黎昕眼睛一亮,蛊虫成型后颜色各异,但按时间算,小孩体内应该是幼年期,所以才能这般容易被一碗血水引出来。但成型后的蛊虫,就必须找到母虫才能解。
药馆厨房日日都会炖一只老母鸡,鸡汤给一些需要调养的病人喝,但也是收了钱的。
黎昕离开厨房,除了端着一碗现成的鸡汤,还给小孩装了一小碟开胃的凉拌黄瓜和麻辣鸡丝。鸡汤暖胃,再用辣味冲淡那股恶心,黎昕对小孩总是容易心软一些,要是大人,一碗鸡汤就打发了。
黎昕一回到院子,就发现随从惨白着脸色在一旁菜地里大吐特吐。
黎昕说:“你……打开袋子了?我忘记拿出来了,本想等会儿你家老爷来了,拿给他看看。”啧啧啧,心理能力不行啊。
随从哇的一声继续吐。
黎昕没管他,进屋了。
没想到,屋里不止姜大夫在,小孩家的大人,王侍郎也来了。
王侍郎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家中孩子却有四五个了,嫡庶皆有。躺在床上的小孩,是他嫡妻生的小儿子,平时活泼过头讨人嫌,但此时小脸虚弱的巴巴看着他,却也没让王侍郎心软,而是长篇大论的开始教训他。
黎昕把鸡汤放到床头,对王侍郎拱手:“王大人,打扰了,麻烦您喂小少爷喝汤。”
王侍郎不认识黎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