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隔着三途河,河上浓雾萦绕,河中百鬼哭嚎。段沧澜抱着人从河面上走过,如履平地,金色竖瞳冷无机制。
通过此岸,可以到达通往阴山的路。误入幽冥地狱的生魂,只能从阴山返回人间,想要走黄泉路过地狱门回去,是不可能的。
鹊山神紧了紧怀中的人类,漫不经心的想,也许他可以把这个人类养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多生事端。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三途河上,不多时,一串铃响回荡在火照之路上,幽冥之音沉沉浮浮。
卷云状的幽蓝色火焰凭空出现,一团一团,从遥远的地狱门开始,直到火照之路尽头,两旁悬浮的蓝色火焰如同人间花灯,阴冷诡异得叫人背脊生寒。
比人类还要高大的纸片人曲着腿从容的走在彼岸花上,它四肢都是由白色纸张修剪而成,因此没有特别分明的手和腿,连五指都没有,更别说五官分明的脸。
八个纸片人抬着地狱风格的撵轿缓缓走来,它们步伐整齐,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唯有撵轿发出一点“吱呀吱呀”的声音。
另外两个纸片人提着幽蓝色的宫灯,目不斜视的走在前方。
一行不知道是鬼还是怪的东西经过三生石,撵轿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个纸片人将宫灯高高提起,幽蓝色火光映在三生石上,它曲着腿走过去。
“何故?”仿若流云般千变万化的缥缈音色,正是从撵轿上传来,如玉石之声。
纸片人回到原位,弯了弯腰。
撵轿里面的人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了遮挡住视线的轻纱。
三生石上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在这之前几乎要裂碎开的痕迹。
来人看了一眼,把轻纱放下,“回山。”
纸片人曲着腿走出火照之路,往三途河走去。
三途河的河水依然翻滚不停,火红似海,只是河底下哀嚎的鬼魂再没有了往日的不甘怨恨,哭喊声中带着浓浓的恐惧感。
纸片人充耳不闻,在河面上行走的脚步依旧平稳。
前往阴山的路上长满了荆棘,这里阴森可怖,充满死气,山上山下到处是光秃秃的树枝。
撵轿所到之处,鬼怪阴气无一不避。
望乡台上,有个鬼魂怔怔的看着遥远山端若隐若现的幽蓝色光芒,回头问道,“怎么今天奈何桥上这么安静?”
变作满脸邹纹老妇人的孟婆正在搅动锅里的汤水,闻言抬头看了鬼魂一眼,“阴山之神从人间回府,百鬼避让,你要记住以后这个日子不要随意走动。”
鬼魂奇怪的问,“阴山神?跟十殿阎罗一样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幽冥地府里有这个神的存在。
孟婆朝锅底吹了口气,将柴木燃起,邹着眉回答,“十殿阎罗怎么能跟阴山之神相比?前者司掌幽冥大小地狱,后者是幽冥地狱的神。”
她笑了笑,皱纹又多了几道,“你知道十八层地狱吧?就在阴山底下。”
怎么可能不知道,简直如雷贯耳。
鬼魂从望乡台向奈何桥走去,孟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乱走!小心撞上阴司!”
鬼魂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
孟婆尝了口自己煮的汤,被酸得叹了口气,“又是一年中元节,只希望不要像往年才好。”
崔府君刚从第三殿宋帝王那里出来,眼尖的看见李秋鸿站在奈何桥头,正低头看桥底下不知流向何处的三途河水。
他穿着官服官帽,从另一边走上望乡台,脸上很是冷淡,“他怎么出来了?”
锅里的汤水在沸腾,孟婆盛了一碗汤,“不让人家投胎就算了,还不许人家出来透风啊?”
她拄着拐杖拿着汤向崔府君走去,“要不要来一碗?”
崔府君好看的脸上顿时露出嫌恶的表情,“你自己喝吧。”
孟婆汤里面有人世百苦,充满了眼泪的苦涩味道,不是往生者,还真喝不下去。
孟婆对于崔府君的避之不及表示不能理解,汤里有人生百苦,才能体会到五味陈杂。她一口喝光,意犹未尽的开口,“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原因?”
崔府君目光落到奈何桥上的鬼魂身上,眉头邹得很深,“我把生死簿翻了又翻,还是没找到他不能转世的原因。”
说话间他上下打量了孟婆几眼,“你变化的这副模样,又是哪个刚刚转世的往生者的脸?”
孟婆伸出白皙如玉的手,往自己皱巴巴的脸摸去,“不好看吗?”
崔府君转过头,不去看她那张有碍观瞻的脸,“……宋帝王有令,要将李秋鸿押往第三殿。”他顿了顿,又道,“你最近做的好事可不少,别让人捅到了阴山神那里。”
孟婆一怔,变回原来的年轻模样,“你不是说找不到他不能转世的原因吗?怎么宋帝王还要审?”
崔府君眉目逐渐变冷,“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留在幽冥地狱,阴山神此次回府,我看多半是为了此事。”
孟婆还想开口说话,崔府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对他心有好感,可你别忘了,他在人间有妻有子。”
孟婆紧了紧手指,“阴山之神何等存在,怎么会突然间——”
“这个就要问李秋鸿他自己了。”
说罢,崔府君化作一阵阴风,吹到奈何桥边将李秋鸿卷到了半空。
作者有话要说:
李秋鸿=李家老太爷。lt;/;
阴山神=阴山君=幽冥地狱实际司掌者lt;/;
李言侨=身上有魂珠+男主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