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异族”拉出去卖了,那冤枉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再加上,除去夜族那样真的长相格外有特色的,其他不过头发发黄或者眼睛偏绿,卖不上什么价钱,莫疏崇几番折腾,集结在东唐边境的异族,足有千余人。
怪不得东唐出动了大军,数千个“异族”,就算他们不是真造反,也会被当成要造反的。
被当做过异族对待的李术闻言已经心潮澎湃,没有经历过的人或许不太会理解,当初蓝国主一句“我们有何不同”是多么的打动他。
所以,褚襄坐在马车上,高调地进入潮州营,李术就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竟,敌友不分,比冲入敌营还要危险。
潮州营的将军们差不多到齐了,唯独缺少了帝都那边的唐统领,褚襄也不气恼,就像完全不知道一般,随意而友好地从车上下来。
他身边还跟着两名盛装的侍女,西唐的老兵不由得纳闷,这个人看上去半点都不适合出现在军营,也不知道为什么国主竟然让他带着银鹰出行。
帝都那边的副统领姓宋,看上去稍有些大腹便便,但并不像普通武将一样率直鲁莽,一开口便是帝都口音十足,客客气气道:“唐大统领尚有要事需要处理,所以并不能来亲自迎接国师大人了,也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礼全。”
褚襄随和地挥挥手,却是说:“没事,他忙着收尸呢,我理解。”
宋副统领大约是没想到褚襄竟然直接捅破这件事,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不由问道:“大人,不论属下的兵犯了什么错,都应该带回来按照军法处置,为何您竟然私下残害士兵!”
西唐的将领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边,只见褚襄依然和和气气地拱手道:“实在是误会呀,他们忽然冲出来喊打喊杀的,当时就把我吓得不轻,还以为是什么山匪呢,这才让银鹰的兄弟们动手的,都是误会,您可别放在心上。”
“你——”
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宋副统领气得牙都要碎了,却无话可说,毕竟五百人对阵一百银鹰,让人杀个片甲不留,也着实没什么好说。
褚襄挂着虚假到不屑于掩饰的笑容,拢着袖子站在那儿,一身风花雪月一样的优雅,一排杀气弥漫的银鹰贴身护卫,帝都士兵就算心有不满,也无法扑上去撕烂这个人,便眼睁睁瞧着他带着银鹰住到了西唐那边为他腾出的营帐。
西唐在潮州营的几位将军都不算年轻,相处起来也滴水不漏,并不知道谁会与王叔蓝景有所勾结,所以褚襄与他们废话了一下午,在谢知微无聊的吐槽声中,终于等到了入夜。
……
白宁与白乐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一脸惊恐地被两个士兵抓着,拖到一处营帐里。
“统领,您看昨天抓这两个姐妹,还不错的吧?”
唐晋端坐在大帐里,他的副官们正集合在一起,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商讨着西唐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师。
他放下酒杯,点头:“是不错,哪儿来的?”
白宁已经哭着扑到他身前:“军爷,我们姐妹是无意冲撞军爷的呀,我们家里战乱,是来这边投奔亲戚的,不想竟然误入了军爷们的阵地,真的不是什么探子啊——”
一屋子的军士们吃吃地笑起来,他们当然没有人真心觉得这是什么探子,不过是抓从军姑,但是西唐军规不允许带军妓,那就只能想一些旁的名号了。
唐晋挥了挥手:“行了,先带下去吧,今日本将还有些要事,没工夫了。”
于是两个姑娘又被拖回了关押的那处营帐,整个营帐里全是大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个姑娘,有的神情恐慌,有的面色麻木,也有试图自杀的,已经被结结实实捆了起来,嘴里塞着破布,动都动不了。
几个士兵醉醺醺地扑过来:“新来的……嫩着呢,今晚将军们忙,没空疼你们,来,先让哥哥们爽爽……”
白宁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某种药粉,往那士兵脸上一扔,扑通扑通,几个士兵纷纷倒地,然后眼神迷乱地对着空气乱动起来。
白乐嫌弃地啐了一口:“幸亏带着墨娘子的‘醉生梦死’,不然还得拿手打。”
她们灵活地从笼子里钻出来,好像身体没有骨头,是水流做成的,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到了那些中招士兵的呼吸声。
白家姐妹做了噤声的手势,那些女人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怪异的光彩,姐妹两个将随身带着的些许药物一一分发给了这些姑娘。
“我家先生有些事,希望能请各位姐妹们帮忙。”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笼子里,她看上去最狼狈,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了破布,但没有人给她换洗的衣物,这是这里最老的一批姑娘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了,她冷漠地抬起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们?我们又能做些什么,你们先生又是什么人?”
不等白家姐妹答话,她又说:“先前,也不是没有家里有些权势的女人被抓,外头也是想着救人,骗我们里应外合,但最后还不是死在这里?如今这天下都是那群狗男人的了,你能怎么样?”
她一说完,许多女人眼里的亮光又暗淡了下去,低着头,抱住自己的膝盖,沉默不语。
整个营帐里死气沉沉,就好像这只是个停尸房。
白宁与白乐看着她们,但那些女人们却大多数像是没有魂儿,并不看她们,许多人身上都有伤,但好像已经不疼了,只偶尔发出麻木的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