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的距离很好,气氛也很好,他不知道他接受了之后这些会不会有变化,是变得更好还是更坏,而他……并不能接受更坏的结果。
他自认随性不羁,适应力超群,被封建礼教束缚二十多年也能很快适应现代的节奏,可是要他突然转换思维,把心中一直视为高山流水的知己挚交放到伴侣的位置上,排斥感并不重,但奇怪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可是他必须面对这件事,那可是云归,且不论一到他身边就会心中骤然安宁轻松的舒畅感,再者,那是他心中认定的无尘的转世,无尘……无尘是唯一能够证明梁峤存在意义的人,他不能够失去,一点点失去他的可能他都不允许。
他想不通云归为什么突然要做出那种的事,要突然把关系变质,但是,他仔细想了想,在这种情况下,他竟只能退步。因为如果……如果云归一定要他回应,他……大概不会忍心拒绝,就算云归要再那样亲他,他……大概也不会忍心拒绝。
啊,栽得够呛。
想通了这一点,他终于点开了联系人那一栏,备注还是当初他恶趣味取的“面瘫和尚”。
手指动得飞快——“半个月后我要去节目组报道,你陪我一起去吗?”
好像求着他陪一样,好刻意啊……他犹豫了一下,又点“删除”。
“网上的言论你别理,安心看你的剧本,到时候让他们狠狠打脸好了。我最近不回公寓了,长期租了个酒店。对了,我半个月后要去节目组报道,你要来送我吗?”
又思忖半晌,终于还是点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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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某小巷里,一辆灰色自行车稳稳行驶着,默默承受着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两人都低调着戴好鸭舌帽墨镜,小巷里十分清静,又是晨曦还未升起的清早,只有两人在路上,仿佛只听到车轱辘在水泥地上碾过的声音。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简扬因为没人来纠正他的思维,他自己也没想着要翻翻记忆,他仍然心安理得不以为意地将手紧紧环在云归的腰上。
“你开了导航的对吧?只往小巷子里绕很容易迷路的。”简扬十分后悔今天让云归来送他,这人非常理所当然地把这辆破自行车带来了,不过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这普通不起眼的自行车上的后座,固定了一个很眼熟的软垫,他当初跟云归提过一嘴,他心水这个牌子的沙发软垫很久了,这个牌子订做各种大小软垫,全是真丝羊绒贵的要死,他敢打赌,这么一块软垫绝对比这辆破车贵好几倍。
心里别扭的地方奇迹般消融了很多,也许他不该这么抗拒,他是没有想过要和一个男子以伴侣的身份度过一生,可是同无尘永不再分开,却是他脑海中被既定的事实。
况且,他至今也并没有遇上让自己喜欢倾心的女子,从前是性命还朝不保夕,没有那个精力去思考儿女情长,如今同云归一起演戏一起生活,他竟已经觉得很自然很圆满。
若这就是永久,是伴侣抑或挚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去得早。”前方的莫云归还是那副不习惯做出表情的模样,但是目光却是柔软的,他的眼睛正迎着初升的太阳,倒映着晨曦的光芒,熠熠生辉,“所以多绕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他转头看着简扬,光芒便自然而然从眼睛里倾泻出来,全部流向那一个人。
大概是突然想通,简扬才注意到,原来云归一直是用这样的目光看他的。
看着云归面无表情却温言软语,眸中流光溢彩的样子,他突然便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于是毫无征兆地脸就红了,仿佛一刹那间尝到了爱情的味道。
像是那天云归第一次递给他的用玻璃纸包好的大颗蜜饯,咬一口,果肉晶莹剔透,软糯流汁,甜味在唇舌间肆意流淌蔓延,然后顺着喉咙甜进去,甜到他胸腔滚烫,砰砰作响。
原来……是这样的啊。
感情的变质,仿佛是满溢的水突然找到了一个打开的闸门口,弹指之间,喷涌而出,尽数倾泻过去,快到猝不及防。
“云归……”简扬的目光也暖洋洋的,“我想吃你上次给我的那种蜜饯。”
刚刚拐进一个清静的小巷子,云归听到简扬说话,微微一怔,有些懊恼地摇头,“没有了。”上次看他明明是不喜欢的。
“我要下车!”还没懊恼完就听到后方任性的声音。
云归不想拒绝这个人的任何要求,哪怕这个要求他一丁点都不想照办,简扬是生他的气所以要一个人去了吗?他心里竟有些惶惶不安。
自行车停下来了,清晨的小巷子里只听得见树上的鸟儿不时婉转啼鸣,云归站在前方低着头没有说话,但那种落寞感一眼便能看出。
“你在想什么啊?我可没说我要一个人走。”简扬抻了抻憋屈的腰,他一米八一不算太高,但这辆小破车让他腰躬得一直很难受。
他踱步着来到低着头的云归面前,这家伙比他高一点点,这其实令他一直不太爽。
几乎是轻佻地挑起云归的下巴,简扬凑到他的耳边,“我下车只是来拿我的蜜饯。”
“没——”云归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淡粉色的笑唇印了上来,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常年半耷的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的,满脸不可置信。
“